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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忆
我失忆了,一觉睡醒竟多了个夫君。
他为了我曾拒绝皇上赐婚旨意,旁人都以为他爱我爱的要命,说我真是好福气。
说实话,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他书房里藏的那幅女子画像我便真信了。
1
听她们说,我是裴澈的妻子,是这镇国将军府的正头夫人。
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过去,不记得裴澈,也不记得我是谁。
只知道我叫沈嘉遇,是一年前嫁给裴澈的,从那之后生了场大病,昏迷了好久,醒来以后就什么都忘记了。
但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也没人知道我的身世来历。
大概是个孤女吧。
裴澈说,他是从战场上把我捡回来的,我们朝夕相处,刚开始我对他渐生爱意,然后非君不嫁,他慢慢被我的诚意所感化,我们二人两心相许,他便娶了我。
渐生爱意、非君不嫁、诚意感化这三条还有点可信度。
说我单相思我信,可两心相许?
这怎么可能,他书房里挂着一幅画像,画的不知是哪家姑娘。
我看啊,他是日日睹画思人。
可若是说他对我没有丝毫感情,我也是不相信的。
毕竟裴澈为了我可是拒绝了皇上将三公主赐婚给他的旨意呢。
他拒绝的倒是干脆,只不过苦了我了。
原本就毫无靠山,现在又得罪了三公主,每次见了我,她都得嘲讽两句,什么乡野村妇啊,一只麻雀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之类的。
嘲讽就嘲讽吧,反正我也掉不了一块肉。
2
这日我坐在长廊下望着外面出神,天空下起了小雨,我突然想起来今日裴澈骑马去了军营,回来定是要淋雨了。
就在我准备套车去路上迎迎他的时候,裴澈回来了,他湿漉漉站在我面前,雨水顺着发丝滑落,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
我急忙朝他走去,使唤人拿来了块帕子,刚伸手碰到他的脸颊,就听他冷冷道:“夫人可是忘记了你还有位夫君?”
我不好意思地仰头看了看他,解释道:“我忘记你今日是去军营了,下次我一定记得。”
裴澈拿过我手中的帕子,一言不发去了书房。
我跟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换衣服,宽肩窄腰,嗯,身材很好。
“看够了么?”
我回过神来连忙点头,给他递上新的衣服,他展开双臂低头看着我,意思是要我帮他穿。
其实自我昏迷醒来以后,我与裴澈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只是偶尔才歇在一处,但也是各躺各的而已。
对我来说,给他穿衣服就是最最亲密的举动了。
裴澈见我迟迟不动,挑眉望向我,我慢悠悠来到他身前,看了看他,又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的画像。
他顺着我的视线望去,脸上有些不自然,从我手里把衣服接了过去,“先出去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委屈。
离开的时候多看了那画儿几眼,画上的女子一身红衣,明媚如烈阳一般,胯下骑着一匹红色骏马,神采飞扬,一看就是能叱咤沙场的女将军。
再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机,跟明媚张扬四个字丝毫挂不上边。
我小声叹了口气,现在的我好像什么都不缺,衣食住行都是极好的,夫君相貌堂堂又身居要职,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难道是因为他不爱我?
可他明明挺关心我的,从里到外都给了我这个孤女最大的体面。
想到这,我伸手接了接屋檐上落下的雨滴。
这秋雨可真凉啊,冻得我抖了抖。
此时,裴澈正好换完衣服出来了,他走到我身旁给我披了件衣服,然后把我伸在外面的手包裹进了他的手掌里。
“天气冷了,你身子才刚好,怎么不回房里歇着?”
裴澈生的极好看,他不爱笑,就像是高山上的雪一样,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见我没说话,他勾了勾唇角。
完了,这一笑我更是被迷住了,一时间挪不开眼。
他也在看着我,只是又不像在看我,更像是透过我在看别人似的。
回过神来我摇了摇头,“每天在屋里待着有些闷得慌,下了雨虽有些凉意却觉得十分舒爽,便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裴澈点头,“过两日就是秋猎了,闷的话就一起去吧。”
他说这句话时微微低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但不管想到什么,终究都不会是我。
我有些失落,只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我是想问问的,问那画中女子,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可我不敢,这种没把握的事情问出来就是自取其辱。
他说不定也会厌恶我。
3
秋猎这日,裴澈给我牵了一匹小马让我骑着试试,他说我以前是会骑射的,只是不知道我失忆之后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骑马射箭。
我听了微微一惊,就我这个小身板,居然也会骑马?也能拉开弓箭吗?
他扶着我上了马背,还好,在骑马这方面我还是有些天赋的。
裴澈看向我目光十分温柔,不知为何,我心里觉得怪怪的。
他不会拿我当替身培养了吧?
也是,像我这样,无父无母,没有记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可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替身培养器吗?
想到这,我有点生气,用力扯了扯缰绳。
好家伙,我没想到这马脾气那么大直接把我给甩了下去,就当我内心祈求千万不要脸着地的时候,稳稳的落到了一个强有力的怀抱中。
他微微皱眉,双臂紧紧环着我,紧张道:“怎么样?没事吧?”
我摇头,“就是……吓着了。”
裴澈皱起眉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有些失望似的地叹了口气,他不让我骑马了,他说我能自己捉只兔子就行了。
果然,他十分嫌弃我。
毕竟像画里那样的替身,哪有那么好打磨啊?
他真是异想天开,我就是我啊,与画儿上人根本就是毫无半点相似之处。
4
我在林子里百无聊赖地乱转悠,不光马骑不了,我连兔子都抓不到。
没有感慨的时间,我突然眼前一黑,好像被人装进了一个麻袋里,我不断挣扎,走了好远才被丢在了地上。
有人踹了我一脚,“哼!看你还有没有命回来!”
这个声音是三公主的,她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估计觉得我死了她就能嫁给裴澈做将军夫人了。
我挣扎了半天才终于从麻袋里钻了出来,这林子跟迷宫似的,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天又快黑了,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嚎叫。
我握紧了裴澈给我用来抓兔子的弓箭,心里有些害怕。
突然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我看见了一双发着光的眼睛。
完了!是狼!
它瞄准目标快速向我冲来,我握紧手中的羽箭,从它身侧跑过去,然后一个翻身插在了狼的后颈。
它死了,我惊了。
杀死一匹狼原来这么简单?
可狼不止一匹,还有狼群。
羽箭是有数的,我不能远程攻击,不然等箭用光了便只能等死,所以我先发制狼,飞速朝它们奔去。
我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只觉得这一刻的我都不像是我了。
在这么危险的时刻,我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画像上那女子,现在这副样子会不会有几分像她?
裴澈见着了会不会开心?
我可能是真的很爱裴澈,竟甘愿做一个替身。
裴澈过来找我的时候,我浑身是血,满地都是狼的尸体,我正在跟最后一只狼做生死搏斗。
他一招致命解决掉那只狼以后来到了我的身边,也不管我身上脏兮兮的血迹把我抱在怀里。
我忍着身上的疼痛轻轻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你来啦。”
实在是太累了,说完这句话我就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睡着之前,我听到了裴澈的话,他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把我抱的紧紧的,“阿绰。”
我想问问他阿绰是谁,但我实在是太累了,眼睛实在是睁不开。
昏迷时我好像做了一场梦,又好像旁观了别人的人生似的。
画面里是一个男孩追着女孩唤她阿姊,二人一起捉鸟,一起放风筝,闯了祸便一起挨骂,看上去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姐弟。
我看着画面觉得有些眼熟,看着那小男孩好像也有些眼熟,应该是我很亲近的人。
他看着我笑,笑着笑着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捅了我一刀,“阿姊,对不起。”
5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将军府了,身上的伤口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动都动不得。
裴澈守在我身边,他的眼睛里泛着红血丝,眼下乌青,应当是很久没睡了。
见我醒了,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我让我靠在他怀里,然后顺手在桌上端过一碗黑色的,浓乎乎的汤药。
闻到那股气味儿,我撇开头,整张脸皱在了一起,“我不想喝,这太难闻了,肯定很苦。”
裴澈很有耐心地哄我,说喝完就给我拿粽子糖吃,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喝药我也一样可以吃粽子糖。
见我油盐不进,他叹了口气,一口闷了那碗药。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一只手按着我的后脑勺,一只手捏着我的下颌吻了下来。
我下意识睁大了双眼,感觉身上的伤口好像都不疼了。
这是他第一次吻我,虽然混着中药的苦涩,但当他的唇离开的那一刻,我居然有些舍不得。
我舔了舔唇角,愣了一会儿,垂下头憋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又急忙收住。
裴澈拿出一颗粽子糖送进我的嘴巴里,甜甜的,比以往吃的粽子糖都要甜。
受伤的这段日子,裴澈寸步不离地日日守着我,变得十分粘人起来,衣食住行他都要看着。
包括现在要裁制冬日穿的里衣他都守在我身旁,裁缝娘子看了直偷笑,我脸都红了可那家伙倒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当然,眼尖的我依然发现了他微红的耳尖。
他根本就是故作镇定!
裁缝娘子走后我轻笑出声,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我们两个也已经不似从前那般若即若离了,我偶尔跟他撒撒娇,闹闹小脾气,他也总会纵着我。
裴澈十分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从我身上移开视线。
我笑嘻嘻凑过去,装作无辜状问道:“夫君,你觉得我这小衣是做鸳鸯戏水的呢……还是花开并蒂?”
我挑了挑眉毛,“夫君喜欢什么颜色?”
裴澈的脸上染上一丝红晕,我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以往的我怎么可能会这样,但这些日子裴澈实在是太顺着我了,都让我有些恃宠而骄了。
“我……喜欢红色。”
裴澈眼神温柔,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
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想起来挂在书房里的画像怎么也笑不出来了,“我不喜欢红色,我要做水蓝色的。”
他笑了,宠溺道:“随你。”
裴澈如此顺着我倒助长了我的脾气,阴阳怪气道:“我竟不知裴将军如此好说话。”
“不知裴将军在面对其她女子时是不是也如现在一般?”
他终于听出我在生气了,眉头微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不解的模样,“其她女子?”
“裴将军就没有什么红颜知己?爱而不得的朱砂痣?”
“比如……”
我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把头转到另一边,“比如那画中人。”
裴澈轻笑出声。
我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只觉得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眼角微微上挑,声音有些戏谑,“你这是……吃醋了?”
吃醋?
我冷哼一声转头就走,就算吃醋我也不认!
6
裴澈跟在我身后,我加快脚步没有回头,到了房间我就立马关上门把他挡在了门外,关门时我还听到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像是碰到哪儿了。
我下意识想开门看看却又硬生生把手收了回来,谁让他三心二意,明明有妻子还挂着别的女人的画像的。
过了一会儿,刚躺上床,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没理,舒舒服服地往被窝里缩了缩。
很快门被打开了,我闭着眼睛装睡。
他走到床前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他身上凉凉的,把我暖好的被窝都弄凉了,裴澈伸手抱住我,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既在意那画像我便收起来了。”
“别生气。”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搞得我耳边酥酥麻麻的,他的手臂慢慢收紧,我转身看向他,“你不能告诉我吗?那女子是谁?”
裴澈轻叹了口气,“是……年少时的故友。”
“那她现在在何处?婚配否?”
“嗯。”
“她嫁了,应当过的很幸福。”
裴澈眼神有些伤感,一看就是曾经有过感情却又没能走到一起,不过我不在乎,既然两个人都已经成家便再无可能了。
我伸手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也会让你很幸福的。”
裴澈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是眼睛,鼻尖,嘴唇,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大手放到我的腰部解开了我的外衣。
他的声音低沉,靠近我耳边道:“你打算怎么让我幸福。”
他的手抚摸过我的肌肤,吻一路望下落在我的耳垂,脖颈……
我微微颤栗,伸手勾住了裴澈的脖颈,这种感觉很特别,我咬着唇,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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