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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顺路
“楚……大人,出门在外讲究的就是缘分,您瞧这荒山野岭,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要马没马,要驴没驴的,您不得帮帮我?好歹咱也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在呢不是吗?”
一听到我说手无缚鸡之力,另一边骑着马的男人不自然的夹紧了双腿,满脸怒容:“就你还手无缚鸡之力????”
我心虚的扭过脸不去看他。
只把目光转向楚万川身上。
他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青?梅?竹?马?”
每一个字都像是抽在了我的脸上,火辣辣的。
“那总不能是血海深仇吧?再说了,咱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嘛!”
我把死皮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楚万川放缓了步伐,尽管如此,我还是需要一路小跑着。
累死我了!
他停在了我的面前,马儿咴咴的叫着,似乎在抗议什么。
马尾巴扫进了我的嘴巴里,害得我“呸”了老半天。
这记仇的男人!
“可是没有多余的马匹供你骑乘……”
楚万川皱着眉头,仿佛在认真思考我的去处。
顺杆爬是我的优点,我赶紧扬起大大的笑脸,狗腿的说道:“没关系,您看我人又娇小,跟谁共乘一匹也行,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我自可找个地方买头驴,一路骑着回去就行!”
说着,我还大力的拍了拍自己的xiōng部以示诚恳,这一拍不要紧,不小心竟然拍到了银票。
恰逢楚万川适时的开了口:“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毕竟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看僧面看佛面,赵叔对我家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行小人行径。”
他的话语停顿了片刻,我就这么仰着头目露崇拜的看着他。
“不若你给我二百两,我勉为其难贡献出半个马背与你共乘,如何?”
8
楚万川,我敲里妈!我敲里妈你知道吗????
我的心在滴血。
本来打算回去私藏了二百两做嫁妆,却不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二百两飞了,飞回了楚万川的腰包。
为了防止我食言,他还像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来一张欠条,里头说明了等到了下一站我自去找了票号兑了二百两给他。
手指画押签字一条龙服务,很是贴心。
一人一份,谁也别反悔。
我倒是想反悔,你给我这个机会了吗?
忍着痛,我露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若是还看不出他的真面目,那才是蠢蛋呢!
楚万川肯定早就琢磨好了要把银子讨回去,否则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这样的欠条???
气死我了!!!
只不过,这都是权宜之计,待到了有城镇的地方,老娘才不上他的当呢!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走那边我走这边!
想是这么想的,我也是多嘴,问了他一句要去哪里上任?
在家时曾听我爹提过一回,道是楚万川若是中了三甲,恐怕要留在京中,起码也得进翰林院,这都是基础的流程。
不晓得他为何撇下京官不做偏偏外放了呢?
楚万川回头,不咸不淡的对我解释了一番。
原是皇上认为他于家事上私心太重,主要原因就是我造谣生事太过及时,导致他不得不暂避风头。
皇上还是很赏识他的,所以让他出去磨练磨练心性,若是任上政绩不俗,回来照常能升官儿。
这一外放倒不要紧,恰逢泉州知县一职空了出来,京城人人嫌弃那地方暑夏酷热难耐雨水太过充沛容易有水灾,都不肯前去,楚万川却挺身而出,言道自己可以去顶上。
于是,皇上愉快的盖了章,连驸马爷都不让他做了。
他这么一说,我差点儿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我他吗吗的就是泉州人!我也是要从京城回泉州找我爹娘去的!
楚万川!你好狠的心啊!竟然一直瞒着我!
狠心的楚万川见我虚脱一般的趴在他的后背上,好心好意的问道:“怎么?可是累了?”
我都要哭了。
泉州的县令大人跟我共乘一骑,我能怎么办?
现在再来跪着骑马,是不是晚了点儿?
9
这一路上我都老实的不像话。
楚万川要往东,我就不敢往西。
他要杀鱼,我就不敢捉鸡。
屁颠屁颠的好像一个称职的丫鬟。
我曾问过他,如今已经是官老爷了,为何不带着几个伺候的丫鬟?实在不行,小厮也该带几个啊?
好歹将我替换下来啊!
楚万川冲我扬了扬眉毛:“养这么多闲人干什么?我钱多没地方花?”
得,一提钱我就得闭嘴,生怕他想起来那二百两的事儿。
“说到这里,前头就有票号,你……”
“哎呀,这包袱真沉!楚大人,我一个人单独一间就行了,不劳烦跟你们共享房间了!”
说着,我便“跐溜”一下从他胳肢窝底下钻了出去。
楚万川还在指着票号的方向,见状也只能笑着摇摇头。
“大人,她一个姑娘家,家里人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镖师走过来好奇的问道。
他们本就是护送楚万川一路到任上,如今多了个人,自然要问个明白,只不过总镖头问的婉转,这便是江湖规矩了,由你的话题牵引出前因后果,否则直白的去问,倒像是多管闲事对主家不满似的。
楚万川盯着我爬楼的身影,用我能听到的声音模棱两可的回道:“因为有我。”
总镖头是人精,闻言便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我只觉得屁股像被火烧了似的,三两步就赶紧逃离了开来。
10
这一夜我都睡不踏实。
断断续续的梦到了小时候。
楚万川刚到我家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整个人瘦的像一只螳螂,整张脸光剩下两只大眼睛了。
他娘别的活儿不会干,于哭这一行倒是很熟练,她天天哭夜夜嚎,嚎得我家的鸡都不下蛋了。
让我娘骂了一顿。
道是孩子都不曾痛哭,你一个长辈反倒日夜哀嚎命运的不公。
真觉得不公就该从头再来!而不是哭哭啼啼的丧门!
从那以后,楚万川他娘才算振作了起来,她一个妇道人家,跟我娘这样泼辣皮实的还不一样,在后宅里,最多会管教管教下人,看看帐薄,让她抛头露面跟我娘那样支应铺面也不太可能。
索性给她找了一个绣花的活儿,还常常卖不出去。
有钱的不欣赏她绣的花样,穷的又买不起,后来我娘为了让她别灰心,只得偷偷买下了那些帕子。
至今我家箱笼里还存放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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