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甘以棠背上，我们还在飞，不同的是他背着我，我们速度很平稳。

我的嗅觉比常人敏锐，从前在宫里，我能闻到隔壁院子三妹包的饺子是什么馅，再饿一点，甚至能闻到御膳房炖的羊汤味，此刻我更是清楚地捕捉到甘以棠的身上，散发出红豆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问甘以棠：“大仙，你受伤了？”

“我以为你会先关心红豆糕。”甘以棠递了一个纸包给我：“我是刚才发现你不说话的时候长得还有模有样，流了点鼻血。”

纵使我对自己长相无比自信，眼下也听得出甘以棠是在说鬼话，我担心的问：“是不是又有人来杀我了？不过你是神仙，怎么会被凡人所伤？”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但很显然甘以棠把我从宫中带出来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想对付我的人，好像也没有那么简单。

甘以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要是刚才我英雄救美了，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那……亲我一下？”

我搞不懂甘以棠这是什么脑回路，但因为刚醒还有些迷糊，我真考虑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甘以棠救过我，还不止一次，我能确定他此时身上有伤，但即便他受伤了也依然没丢下我，还给我买了红豆糕，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要真是喜欢我……我不由开始想入非非，幻想自己和甘以棠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嫁给神仙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我几乎就要答应了，但甘以棠再次出声：“算了，不逗你了。”

“哦，”我居然还有一点失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杀我？我怎么都不相信疼爱我的父王会想杀我。”

“这不是还不知道嘛。”

“你知道。”

白天我一定是又饿又困，所以才遗漏了很多细节。刚才那些经历过的场景又在梦里出现了一遍，我的思绪也就变得清晰起来。

昨日中午，膳房给我端来了一份薄荷凉糕，那原本是我最爱吃的点心，但当时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没胃口，于是我随手将她赏给了我的贴身侍女小琴。

就在一刻钟后，小琴死了，御医说是噎死的。

父王因此责怪我这院子平日里伙食太好，主子下人都好吃懒做，所以晚饭不让吃了，刚好提前减减肥。

但我总觉得有点古怪，小琴死时嘴唇青紫，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模样甚是可怖。后来我偷偷去拿了一块尚未处理、小琴剩下的凉糕，趁夜晚人迹稀少，喂了一小块给院中黄狗，黄狗跪在我面前一阵呕吐。

我看着发病的黄狗打了个寒颤，转身拔腿就跑，但没等跑回屋里，又发现母后送的小钗子掉了，便折回去找，就这样，我亲眼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甘以棠蹲在黄狗面前，打开手中纸袋，撕下一只乳鸽腿喂给它，黄狗咽下后不过片刻便站起来，恢复了精神。

他一定是个好人，还是个很厉害的好人。所以当他来到我寝宫里时，我想也没想就吃了他那少半条腿的烤乳鸽。

皇宫不安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甘以棠身为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能让我感觉到安心。

“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对不对？”我面露崇拜的看着甘以棠：“是不是因为我平时善良勤劳，连神仙都不想让我死？”

甘以棠看了我半晌，像摸黄狗一样摸了摸我的头：“你啊，还没一条狗聪明。”

我不知道甘以棠为什么要侮辱我，问他的问题不回答就算了，他凭什么侮辱我！

可我偏不敢对他发脾气，如今我只有跟着他才能避开灾祸，我还真就只能当他的狗。

我差点就要“汪”一声给甘以棠听，他却突然凑近我，刻意压低声音：“其实我才是要杀你的人，这不，在皇宫里下药失了手，所以把你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