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钟梁如此嘱咐，景月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林钟梁比她想的要慈爱些，或者说是耳朵根子软。

四夫人固然能说会道，但只要自己把风吹得更强些，便能压过她一头。

景月起身，翠翠上前牵她的手，她装作听话孩童的模样，恋恋不舍地跟林钟梁挥手道别。

看着女儿挥手道别的奇怪行径，不知为何，林钟梁少了几分从前的嫌恶，竟多了几丝慈爱。

他抬起手，也学着林月影的模样挥了挥。

回到林月影居住的雨蕉院，翠翠把房门关上，笑容立刻就溢了出来。

“小姐，你今天真的是神了，从前我们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今天却当真赢得漂亮。”

景月歪到榻上，伸了个惬意地懒腰。

“这只是个开始，以后的每一仗我都会赢的，你就瞧好吧。不过我方才注意四夫人到哪身后都跟着好些人，忽然想问你，为什么雨蕉院就你一个忙前忙后？”

“小姐，咱们院子里名义上还有五个人，但他们白天根本找不着人影，许是看出了跟着你也捞不到什么好处，都鸡贼地跑去别的院里献媚了。”

“什么？这么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你倒跟我说说，他们都上哪里去了。”

翠翠摇摇头又叹气才开口，满脸的无奈。

“两个去了二夫人那里，一个去了二少爷那里，一个去了三小姐那里，还有一个在四少爷那儿。”

“去二夫人那里也就罢了，她毕竟被我爹抬成了平妻。不过你倒跟我说说，我那些庶弟妹究竟哪里吸引到他们了？”

“二夫人虽然在几位夫人中地位高些，但可惜无子。二少爷和三小姐乃是三夫人所出，虽然三夫人的娘家比二夫人差得多，但靠着这两位最讨老爷喜欢的儿女，她在二夫人面前也挺得直腰杆。至于四夫人出身低贱，四少爷也顽皮，可奈何她花样多，总能把老爷的心哄过去，所以也能争得一席之地。在我们这些下人眼中，其实几位夫人算是平分秋色，不好说最后会是哪位熬出头，索性各自押宝了。”

比起这复杂的人际关系，翠翠的聪慧更让景月惊讶。林月影虽众叛亲离，但身边能有这么个得力的人留下，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翠翠，我看你说话有条有理，举止落落大方，真不像普通丫头，让你一个人做那么多事情还要跟着我挨骂被打，真是苦了你了。”

“小姐，你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从前翠翠受的是皮肉苦，可你是心里苦，翠翠更心疼你。”

“翠翠……”

景月一时语塞，为林月影到死都搞不清这世上竟有这样贴心的人而感到悲哀惋惜。

翠翠是可以交心的，唯独真正的林月影已死这个最大的秘密却不能透露。

“小姐，什么都不必多说了，你能有今天，都是造化。我娘到死都相信，你一定会好的，而且会一飞冲天，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叫我好好守着你。”

“翠翠，你们母女对我的恩情，我总有一天会好好报答。”

景月一字一顿郑重地说道，如果真的有老天爷，那自己来到这里总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