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然去见了柳小姐。

　　看着这个面容憔悴却神色冷漠的女人，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先自报家门：

　　“柳小姐你好，我是P城至善事务所的律师成然，这是我的名片。”

　　他放到了玻璃窗外面，正对着柳梦梦。

　　可是柳梦梦没有看名片，也没有看他，冷漠又空洞的视线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在发呆。

　　成然继续说道：“柳小姐，我在微博上知道了您之前遭遇的事情，我很气愤也对您很同情，所以想来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柳梦梦看都没看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柳小姐，我得知您自首后拒绝做笔录，但是您要想清楚，这会把您的行为定性为恶性杀人事件，可是其中如果您有什么苦衷的话，法官会酌情审判。”

　　“苦衷？”

　　柳梦梦抬眼看向了他，冷静的说，“苦衷有什么用，我杀了人，杀人偿命。”

　　看来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您为什么非要最坏的结果呢？”成然身子微微前仰，心里也觉得万般无奈，他明明是个律师，可是现在怎么像心理师一样？

　　“有很多情况都可以酌情判刑，杀人虽然不对，可是还是分为恶性杀人、过失杀人、等等，最典型的就是女性遭遇强jiān犯因为防卫过当而过失杀人，还有的女性因为家暴也酿成过失杀人的惨剧，这些情况都可以酌情判刑。”

　　“柳小姐，在来之前我去过您父母家中，得知您是他们的独女，两位老人现在悲痛万分，所以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中父母考虑。”

　　这下，柳梦梦眼眸微动，终于不再是一片冷漠的空洞，而是带上了别的色彩。

　　成然叹气，“您好好考虑，我明天再来。”

　　他起身，可是却被喊住。

　　“等等，我告诉你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麻烦你……不要告诉我的父母。”

　　“……”

　　陈香打听出了成然，土生土长的P城人，也在本地上的大学，最近两年在P城名声鹊起。

　　他说他是在微博看到了柳小姐的事情所以愿意无偿帮助，可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宋祁戈才说过找一个律师。

　　那这个人是不是宋祁戈找来的？那为什么又说无偿帮助呢？

　　陈香身为记者，而成然身为律师，不管对方到底是怎么样的，仿佛都不关她的事情，可是今早男人的威胁还历历在目，让心思敏感的她忍不住探究。

　　就算只要她不招惹乔星辰就没事，可是有一句话说，人要是作死谁都拦不住。

　　更何况陈香始终都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晚上的时候，她约了成然到了一家餐厅共进晚餐。

　　别有格调的西餐厅，价钱虽然稍稍有些昂贵，可是还好公费报销。

　　今天中午还穿着西装的男人现在已经换上了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俊朗的面容让陈香失神了一瞬。

　　她笑着起身，“成律师。”

　　“陈记者。”成然笑着点了点头，在对面坐下。

　　“成律师，我一直都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接问您了。今天您去看柳小姐，她怎么样？”

　　“还行吧。”

　　“嗯？”陈香疑惑。

　　成然并没有具体解释，而是笑盈盈的看着她，问道：“陈记者还有什么话，就也都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晚上还有些事情。”

　　陈香一顿，笑了笑，“其实我还想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您的吗？”

　　“谢谢，暂时不需要。”成然对她的态度客气又疏远。

　　她不泄气，而是说，“其实柳小姐的事情挺棘手的，之前一直都是我和另外一个同事一起的，只是中间稍微出了些状况。”

　　“哦？”成然露出兴趣。

　　陈香感激的说，“如果世界上都是成律师这样乐于助人的人就好了。”

　　成然戳破，兴致勃勃的样子，“那你的意思是说，之前你那个同事不乐于助人了吗？”

　　“也不是，她挺好的，但是我也理解她的苦衷。”

　　陈香微微蹙眉，说道：“她很想帮柳小姐，但是能力有限。不过她的丈夫倒是很厉害也很强势，她毕竟是依附关系，不能对丈夫提太多要求吧，所以中途退出，我也很理解她。”

　　“是吗？”

　　成然是真的好奇，他虽然也在微博上看到过宋祁戈护妻，可是却没私下见过两个人相处到底是什么样。

　　记忆力年少老成的祁戈哥，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而陈香叹了口气，“总之，我很希望能和成律师你一起共事，我也希望看到柳小姐能得到最公正的结果。”

　　成然看了看她，“你和柳小姐很熟吗？”

　　“认识了一个多月，我很同情她。”

　　“那你所说的公正，就证明你下意识里认为柳小姐并不是恶意杀害杨凡的了？”

　　陈香顿了一下，然后点头。

　　成然笑了笑，又说了几句逢场作戏的漂亮话以后就离开了。

　　他说晚上有事，是因为要去见宋祁戈和他的妻子。

　　他见过这个叫乔星辰的女孩子的照片，最开始的时候微博上有，挺漂亮的女孩子，只是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所以宋祁戈为什么和她短短时间里面恋爱结婚了呢？

　　等到了约定的地方的时候，他看到乔星辰的时候，才大概理解了为什么宋祁戈短时间里沦陷了。

　　她不止是漂亮，还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干净娇软，让成然觉得，天生就是被男人捧到手心里面呵护的。

　　“祁戈哥。”他先给宋祁戈打了招呼，然后笑着对乔星辰喊，“小嫂子。”

　　毕竟对方才二十二岁。

　　乔星辰露出了的笑容，“成律师。”

　　恰到好处的礼貌，不显得生分也不聒噪。

　　“坐吧。”宋祁戈跟他闲聊了几句以后，就问起了柳小姐的事情。

　　成然把今天柳小姐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是因为那天凌晨，喝了酒的杨凡忽然找上门，非要和柳小姐复婚，柳小姐不同意，杨凡就拿她的父母威胁她，说他可以让两个老人也跟她一样染上艾滋病，反正他现在都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也不怕名声更臭，也不怕坐牢，总之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拿父母威胁，柳小姐害怕了，可是更多的是愤怒与视死如归，在男人的咒骂声中，她扬起了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