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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缘起阳春面
许嘉溪顶着背上那剔骨般的伤痛,昏迷中做了冗长又真切的一梦。竟是梦见了小时候至今已记不清的一件事。
只是到了这梦里,倒也忘记了自己已经长大,整个人都如同回归到了六七岁的孩童时代一般。
梦里的这一日,她从府里偷跑出来玩,行至熙熙攘攘的街上就彻底迷了路。游走到了接近黄昏,许嘉溪远离了热闹繁华的集市,至一小河边捡小石子打起了水漂玩。
再弯腰捡石子时,她瞧见草丛里光亮明明暗暗的一盏琉璃灯,精致小巧,捡起来捧在手心里把玩。也不知是哪个有钱人把自己的宝贝玩意儿遗落在了这里。
“你好大的胆子!竟将我主子的引灯当作玩具!”背后传来一老人家像公鸭嗓一样的声音,吓得许嘉溪差点就把手里的引灯摔了。
许嘉溪转身面对着那声音,捧着灯往后退了两步,“对不起……”她嘟囔着对那衣着打扮颇为讲究的老人家道歉。
可这老人家却并没有外表所表现的那般慈祥,吹胡子瞪眼地一步上来便将她手中的引灯拿走,“拿来吧!看看你那脏兮兮的样子和手,都把我家主子的东西弄脏了!”
“玳瑁,不可无礼。”一沉着冰冷的男声自树后传来制止了老人家的大呼大喝。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隐匿融洽在夜色中似的,不仔细瞧恐怕还难以察觉。好在就着不远处城中央的阑珊灯火,许嘉溪算是看见了这玄衣公子。
只是她个子太小,他又太高,他还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所以这人具体长什么样她还真是看不清。
“你手里这东西,哪里来的。”这公子不像是跟小孩说话,语气声调中没有一点温和,如质问罪犯一样的冷声冷调,对许嘉溪发问道。
许嘉溪因这人的骇人气场和拒人千里的冰冷模样,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侧身指指草丛里头,“那里捡的。”
“嗯。”良久,这公子才嗯了一声。那老人家在旁边道,“这小孩,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倒也不像是会偷东西的。”可不是,穿着一身还算干净洗到发白的破旧水红衣裳,脸却脏兮兮的,整个小脸上就见那一双还算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分明是个小呆子。
明明是个小孩童,身上却没有孩童的那种活泼顽皮的气质,倒像是个战战兢兢又沉闷的小玩偶。所以玳瑁才这么说。
听罢玳瑁一言,许嘉溪这才有些急切地澄清自己,“我是不会偷东西的!偷东西是不对的!”
这小玩偶终于是有点情绪像个活人了,玳瑁起了玩心,逗吓她似的说,“就说你偷了怎的,把你送官府去~”
这一说可不得了了,玳瑁像点了个小炮仗似的,许嘉溪怒目圆瞪,干脆冲上来小小软软的手朝玳瑁一下一下地拍打,“坏爷爷!大坏蛋!我才不是偷东西的坏孩子我没有偷!”
“哎呦呦这小呆子竟然还会打人,莫不是传说中人间的小泼妇……”玳瑁侧身躲着,正想把她一下推开,偏偏小姑娘却不依不饶地当了真红了眼拍打他,力道却一点不重,“坏爷爷,休想污蔑我,官差大人才不会信你!”
虽说不痛,玳瑁却受不了小孩子这么缠着,正要一把推开她,身边一言不发的主人忽地低低地笑了两声。
于是许嘉溪和玳瑁皆是停顿了下来,望着他。
玳瑁是因为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主子笑出了声音,还不是冷笑,惊讶地发愣。许嘉溪是因为这公子低沉的嗓音发出这低笑声,实在是悦耳好听,便跟着玳瑁一起发愣。
“好,有趣。孤甚为愉悦。”贵公子道。那俊朗至极的眉目间褪去些冷漠,显得柔和了一些。
“大……大人愉悦,小的也很开心!”主子心情好,玳瑁心里头也放松了一些。看来主子是喜欢这种打闹的戏码呀。
“那你们不会送我去官府吧,我没有偷你的东西。”许嘉溪还纠结在这一点上,认真地盯着贵公子渺苍看。
“不送你去。你这小玩意儿甚是有趣,看在你替孤捡回东西的份上,孤可许你一个愿望。”
许嘉溪低头想了想,“我想吃城东的周记阳春面,他家最好吃了,我想了很久一直没能吃到。爹爹不给钱……我很饿,公子能请我吃一碗阳春面吗?”
渺苍见她思考了片刻又郑重其事的样子,说出想吃阳春面,眼底笑意更甚,“如此便可?孤请你吃那什么阳春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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