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宁洗完澡出来，陆一然不在床上。他转身推开书房的门，她果然在里面奋键疾书。

“还不睡？”他往脸上拍着大宝，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陆一然工作。

陆一然头也没回：“这个计划书的初稿今晚一定要拿出来。”

张家宁伸手把手里残余那点大宝揉到陆一然的脸颊上：“早点睡，不然你赚的那点钱全砸在护肤品上了，还不一定管用。你看看你的黑眼圈，熊猫都没你黑。”

陆一然把头一偏，给了他一记白眼。

不知道是不是书房的灯光的关系，陆一然突然发现身边的男人脸上的皮肤特别好。

都说男人糙，但张家宁这个典型的海城男人可是一点都不糙，虽然用的东西都是平价国货，但每晚护肤按摩的程序一道不落。男人三十一枝花，他又注重保养，饶是已经三十三岁，走在大学校园里还有大一新生追着叫“学长”。

陈宇曾经半开玩笑地警告陆一然：“你们家张家宁这种长得跟小白脸似的又有点小风趣的大学讲师，在学校里最受女学生欢迎了。你可得看紧点，你已经是女人三十豆腐渣了，那些学生妹可一个个青葱似的水灵着呢！大学生了，师生恋不犯法了！”

陆一然不服气：“我怎么就豆腐渣了，我可还是一块嫩豆腐呢！”

嘴上虽然不认输，可说心里没有一丝忧虑，那是假的。男人在年纪上本来就占便宜，张家宁长相又年轻，懂得保养又爱运动，而她呢？自从毕业进了天脉开始，每天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加班，平均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7小时，“战时状态”的时候，通宵连轴转也是常有的事。

睡觉的世界都不够，更别提运动和保养了。

这几年，陆一然明显地发现自己的体力大不如前了。从前熬完夜第二天睡两个小时，起来仍是一条好汉，现在只要过了凌晨2点再睡，第二天得灌下一整桶咖啡才能勉强撑住眼皮不合上。

再贵的护肤品往脸上堆，也抵不住胶原蛋白的流失，尤其是这几年看着刚毕业进公司的实习生，青春张扬的模样，再猛然一想，距离自己毕业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情，只觉得岁月匆匆，唏嘘不已。

“什么计划书这么重要？”张家宁问。

“首届海城国际摄影节。”

“嗬，听起来就是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活动。”

“是啊，这可能是明年海城声势最大的活动了，我都没想过深鹿能从天脉和宏达嘴里抢到这块肥猪肉，这个陈燕岚真不简单。”陆一然说。这个项目她粗粗估计了一下，至少能帮公司盈利七位数，更不用说后续带来的隐形利益。

“公司把这个项目交给你了？”

“不算是。现在是我的C组和李安喆的B组一起负责这个项目，谁带队公司还没定。所以呀，我得尽快拿出一份漂亮的计划书来，抢占先机。”她推了推张家宁，“你先去睡吧，我估计还得一个小时。”

张家宁说：“你们这个陈总是想让你们俩鹬蚌相争，自己坐享渔人之利啊！”他挪了挪屁股，黏到陆一然身上……被张家宁这样一闹，又过去了一个小时，第二天还要见客户敲定一个项目的细节，陆一然不得不先睡了，可躺在床上却又难以入眠。她到深鹿已经快三个月了，这段时间她在公司的表现可谓有目共睹，不仅办好了从陈燕岚李安喆手里接过来的几个项目，更帮公司谈下了好几个新项目。

陆一然不是不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可她在进深鹿之前，在业界已经是小有名气，叶致远请她来也是为了给公司挣钱的，她太低调反而显得过于刻意。锋芒毕露，又必然会让顶头的上司有所忌惮，陈燕岚如果真的安着搅动她和李安喆之间的战争的心，也是人之常情。

职场如战场，她从没指望谁对自己手下留情，更何况，她和李安喆之间早已硝烟四起。

这段时间，公司里关于她的流言不少。

那个叫何琳的小姑娘，入世未深，把什么都挂在脸上，每次看着她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八卦”两个字写在左右脸蛋上。无风不起浪，陆一然深信李安喆就是扇起那股子邪风的人。

陆一然已不是初入社会的新人，这点风言风语对她来说完全是隔靴搔痒，她充耳不闻，每天用三寸高的高跟鞋把项目部的大理石地面踩得噔噔响，用一笔又一笔的入账堵住这群人的嘴，但要她面对李安喆一笑泯恩仇，还要坦然接受他的领导，也绝对做不到。

陆一然不是事事争先、不甘人后的性格，但那也得看那人是谁。如果她能忍受在李安喆的手下做事，当初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徐龙杰就愤而从天脉离职了。

她要真服了这个软，在业界岂不是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