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榭言嘴角抽了两下，没忍住，一巴掌拍在程逸东脑门上：“哪来的妖精附在他身上！”

　　不是她发疯，实在是如今的程逸东真像是被附身了一样。

　　以前他们才认识那会儿，程逸东整天臭着一张脸，谁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脸上整天写着一副“老子最酷”的表情，谁要开个玩笑不小心说错话他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给冻死。

　　没等两人再说话，工作人员忽然把手中的资料递给程逸东：“您好程先生，这是您提供的证明，为了确保真实无误，我们的工作人员将会跟您一起到资料上显示的地方，麻烦您今天跑一趟。”

　　程逸东扫了一眼说话那人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微微点了点头。

　　“我也去。”聂榭言一下子站起来。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连忙道：“聂小姐，您既不是这件案子的相关人，也不是双方的亲属，是不可以......”

　　聂榭言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我去那里逛逛街，不可以吗？”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她的样子很眼熟，只是她这句话也挑不出毛病。

　　人家要去那个小村子逛逛，你没法阻止吧！

　　只是碰巧和他们一起，你没反驳理由吧！

　　直到把老头安排在援助所的一间小屋子里，几人才往外走去。

　　程逸东走在前面，聂榭言在他身后，两人保持了大概一个人的距离。

　　背影都挺得笔直，走起路来英姿飒爽，就算聂榭言是个女人也不例外，迈步迈得豪气十足。

　　尽管没并排，左腿右腿却迈得出奇一致。

　　跟在后面的工作人员拍了拍脑袋，他总算知道刚刚为什么眼熟聂榭言的样子了。

　　她脸上的表情，跟程先生脸上的，可不是如出一辙吗！

　　老头名叫钱广平，从小就是在朝乐市一个县附属的一个村子长大，几乎从小到大没离开过村庄，儿子钱嘉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后来钱嘉考上了大学，却再也没有音讯，钱广平背着包到学校找他，却被儿子当作不认识，跟他一起的那些孩子当众辱骂他钱嘉也不管。

　　钱广平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变成这样，心里也生气，索性每个月不给他生活费了，但让他奇怪的是，钱嘉也没找他要过。

　　又是连续的好几个月没儿子的消息，电话开始是不接，后来索性是停止服务换了号，钱广平担心啊，又到学校去找他。

　　却连人影都没看见。

　　他在外面守了好几天，他去问人也只知道儿子的名字，甚至不知道他是哪个学院哪个专业的，别人也没办法回答他。

　　几天之后失魂落魄的回了家，从此算是彻底跟儿子断了联系。

　　直到后来有人来收他的房子，他才重新见到了钱嘉。

　　但钱嘉已经完全不认他这个父亲，因为当时这房子是写的钱嘉的名字，他收回房子后，钱广平无处可去，全身上下就只有几百块钱，他想去找钱嘉问问到底为什么，钱嘉却根本不见他。

　　他一个没文化的，年纪又大了，只得靠捡点垃圾维持温饱。

　　“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

　　车上一共四个人，两个工作人员坐前排，程逸东和聂榭言坐后排。

　　聂榭言点点头：“对，所以我给了他我的电话。”

　　程逸东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你没想过他是在骗你吗？”

　　聂榭言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点讽意：“我学过专业的心理学，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是不是在骗我，我还是分得出来。”

　　程逸东垂着眼睑，淡淡道：“你没有分，你只是对老年人有一种天生的同情。”

　　“听你的意思对我的话好像不是很相信？”

　　夕阳西下，血色的阳光从窗户打进来，有点刺眼，程逸东皱了皱眉头，把身体往聂榭言那边挪了一点。

　　“我心理学学艺不精，我只相信证据。”

　　他说完这句话，刚好车子掉头换了个道，阳光一下子跑到了聂榭言坐的那边。

　　聂榭言不耐烦的伸出一只手，反射性的往旁边挪，却一下子挨到了程逸东。

　　她捅捅他的手臂：“你坐过去点儿，现在太阳在我这边了。”

　　程逸东抿着唇：“不想动。”

　　聂榭言手上用了点力：“我这边太阳晒着呢？”

　　他淡淡昵了她一眼：“没有。”

　　聂榭言实在想给这人一棒槌，她这个位置也就刚刚好不用晒到，但是两人的距离也太近了点，但自己往旁边一挪就又会被晒。

　　她冷笑一声，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晒就晒吧。

　　程逸东垂了垂眼睑。

　　玉龙村离市区有大概三个半小时的车程，程逸东前几天已经来过一次，有一段路是特别烂的路，如果是小轿车，肯定会刮到底盘。

　　他提议将车停在外边，几人走进去。

　　“远吗？”聂榭言皱了皱眉。

　　她一向不喜欢走路，也不喜欢运动，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一头猪。

　　没人回答她，她只有撇着嘴巴下了车。

　　走在路上，她才想起问程逸东：“为什么那么巧？”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但程逸东还是能听懂。

　　“那天晚上我接了这单生意，所以才会去找钱广平，但他对人的排斥心太强，我只有来这里调查。”

　　聂榭言眉开眼笑：“什么对人排斥心太强，你就是栽在谈判技巧太弱，一上来就提起他讨厌的儿子，人家跟你聊才怪了。”

　　然后又问：“什么生意？”

　　“钱嘉希望我找到老头家暴以及从来没有管过他的证据，希望能一次性断绝父子关系。”

　　聂榭言不屑的笑了一下：“断什么绝，始终是有血亲关系，难不成他还指望法律判决他们俩无关？”

　　程逸东没回答她这句话，讲起自己前两天来时候调查的事情。

　　“整个村子的人都可以为钱嘉做证，钱广平在妻子进门后，一直对她实施家暴，在钱嘉出生后，妻子受不了想跑，结果被钱广平抓回来打得半死，钱嘉从会走路开始就是吃的百家饭，父母都不管他。”

　　“我上次挨家挨户调查了每一户人家，也去钱广平的老房子看了，当时钱嘉虽然将它买下来，却一直没有处理它，所有的村民都可以为钱嘉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