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琛靠在真皮椅背上，一动不动。肩膀的伤口因为宋清曦的一阵捶打已经重新裂开，鲜血迸流。他也没有看一眼。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阴影当中。

突然，房门再度被推开。

宋清曦去而复返，而且这次跑进来的时候跑得更急。

贺子琛眼睛都没有睁开，声音低沉而冰冷：“我不是说了让你滚？”

宋清曦两眼湿漉漉的。

“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

她走到贺子琛的身边。

“今天，是伯父伯母的……忌日……”

贺子琛蓦然将眼睛睁开！

通红的双眼看着她。

“宋清曦，你到底是蠢到不怕死，还是特地来看我现在有多可悲？”

他腾地起身，卡住宋清曦的脖子。

“你是不是非要我现在就杀了你？！”

宋清曦闭上眼睛。

“子琛，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我。我现在这时候过来，难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一点点？”

贺子琛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响声，手背上青筋暴起，抓着她喉咙的手倏然收紧。

眼前是一片血红。

真的是血海深仇。

贺家的人一个个接连倒下。

他被迎面一刀劈下，正中眉骨。

在火海前，他要扑上去，却被黎心曼从背后紧紧抱住，大哭着喊道：“贺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仇总有一天会报的，现在不要去送死啊！”

贺子琛的手越来越用力。

宋清曦的小脸憋得发青，但是她没有反抗。

贺子琛的呼吸加重，他忽然用力一甩，宋清曦往旁边跌去，撞到了盆栽才停下来。

抬起头，她含泪看着他。

贺子琛冷酷地说：“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我现在留你一条命，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子琛……”

“现在我不想看到你，给我滚。”

宋清曦站直了。

“我不滚。”

贺子琛一转头，看到她倔强的模样，这神情与当年是一模一样。

他心头火腾地烧起来，烧得漫山遍野。

大步走过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笃定我现在不会杀你是吗？宋清曦？”他说，“还是以为用这一套就能让我相信你，放你走？”

“贺子琛，我只想你相信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宋清曦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贺子琛的心头火更大。

他甚至分不清是恨她还是更恨自己多一点。

如果他要报仇，现在就应该折磨她折磨得生不如死，而不是在这里跟她拉拉扯扯，看见她的眼泪就莫名焦躁！

仿佛是在泄恨，又仿佛是在提醒自己，他抓着她的手腕，拖着她直接往外走。

房门挡着，他直接一脚踹开。

家具挡着，他也是依样一脚踢开。

双目通红，他拖着她来到走廊。

灯光亮了，他将她狠狠一推，撞到了墙上。

宋清曦还没有站稳，贺子琛就按着她，让她低下头，看着墙上的某一处。

“看到了吗？这上面的血，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不让人铲掉吗？”

他的声音从牙齿缝里迸出来。

“宋清曦，你以为你凭着两滴假惺惺的眼泪，我就会相信你？”

拖着宋清曦，他又大步走到了楼梯，让她低头看上面的弹痕和溅上去的褐色血迹。

“宋清曦，你我之间，没有化解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