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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你是怎么想的
这一万多年的光阴,凤晋宵就像自己为自己编撰了一个没有结局的悲剧故事,而他,正是其中的主人公。
即便告诉了金蜜儿涂琛现在的情况,即便强压下心底那些作祟的歪心思,凤晋宵还是希望在自己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能够听到她的一声拒绝。
他希望听到她说,她不去,她不想去,她不想要再见到那个人。
金蜜儿脑海中只记住了涂琛如今旧伤复发的事实,甚至都没有留意到凤晋宵此刻脸上的表情,更不会去注意到他眼中的情绪。如果这个时候她能够看向他,哪怕只是看一眼,她一定也能够明白他心中对于她的情愫。
她于他而言不仅仅只是最要好的朋友,他对她的感情也不仅仅是想要作为一个好朋友。
可惜,在凤晋宵注视着她的时候,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良久,凤晋宵几不可闻的轻笑一声,声音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自嘲。他终于从金蜜儿的脸上挪开目光,背过身往自己的卧房走去:“你想要什么时候下山?”
听到这个问题,金蜜儿小跑着到他的身后,仰着脑袋问他:“他说他不愿意?他真的这么说了吗?”
凤晋宵脚步一顿,回想了一下涂琛对自己怒吼时的语气,点了点头:“对,他说他不愿意,他让我反过来转达给你听,他不同意。”
金蜜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泛红:“那他那天还那样说……”
凤晋宵侧过半个身子,看到她眼眶泛红,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发顶,却在快要碰到她的发顶时手臂一僵,猛地将手掌握成了拳头。
他不能。
没有被金蜜儿察觉异样,凤晋宵垂下了手,又回过了身去:“他不同意,那即是他同意了你和他的这门亲事。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找个时间我会再去摆放一趟涂领君,将你们两人的事情好好说一说。小蜜儿,往后……不可再任性了。”
金蜜儿这段时间的确一直都在回想涂漾说的话,也知道涂琛不管做出什么决定在这个时候都算作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她的感情摆在那里,如果他喜欢的人没有想要保护他的心情,那么她就算再明事理也是会觉得难受的。
那天走的太过仓促,如果可以,她想要当面再问问涂琛,涂漾的那个建议,在当时他究竟是怎么做打算的。
一前一后的理清了思绪,理清了自己的,理清了涂琛的,金蜜儿这会儿觉得轻松了许多,是这么多天来最为愉悦的一天。她看到凤晋宵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一蹦一跳的想要跟上去,可是在跟了两、三步后,她却发现面前这个人的背影透出了一股冷清孤独的气息,让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的目送着他一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
摩朗酒店。
涂海丠和银瑞到酒店的时候,涂琛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涂漾急得即便站着双脚也不受控制的走来走去。
涂海丠替涂琛诊了个脉,眉头就皱了起来。喂涂琛吃了一颗丹药,他将涂琛的手放回到被子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银瑞看着涂琛那呼吸浅淡的样子,眉头皱的比涂海丠的还深,一只手紧紧地拽着他肩上的衣衫,直接拽得皱皱巴巴的,压低声音小声问:“怎么样?”
“是旧伤复发。”
涂海丠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似乎是担心会吵醒自己的儿子:“不过他这旧伤复发也只能怪他自己,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
银瑞第一时间没有听清楚涂海丠话中的含义,凶巴巴的就拍了他的肩头一下:“你说什么呢你?这你儿子。”
“我知道。”
涂海丠从床沿站起身来,看着涂琛安静得过分的睡颜,目光中有一丝无奈:“刚刚你跟我说,凤族长到我们家去是为了和涂琛说解除婚约的事情,在电话还通着的时候他就气成这样了,还不明白吗?”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妻子:“这叫气急攻心。就是时机不太好,他这次伤的挺重的。”
“什么?解除婚约?真的解除?”
银瑞还没说话,涂漾已经一脸讶异的往后退了几步。
虽然这个提议一开始就是他当着涂琛的面亲自说出来的,虽然他心里的的确确这样想过,虽然他非常希望这个婚约可以作罢,可是亲耳听到金蜜儿说要解除婚约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觉得这一定是一场梦。
换个说话,害的自己的少爷躺在床上旧伤复发的人,还是自己了?
涂漾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现在无论在谁的面前都不是个人了,真的太难受了。而且要他再站在金蜜儿的面前,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抬不起脸来了。
涂海丠看出涂漾在想些什么,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毕竟这个问题他也是深刻的思考过的,甚至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都没有非常坚定的下过决定。不管怎么说,虽然身后还有同族人,可他们九尾狐族对情是坚贞不二的,认定了一个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护好,所以只要涂琛醒过来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是什么,作为父亲,他会努力的为他扫清障碍。
因为涂琛并不算是凡人的生病,所以并不方便让其他人来照顾,涂海丠和银瑞都赶了过来,索性就住在了酒店里。除了照顾涂琛之外,也能够更好的堤防莲夫人一类的人再度来袭。
半夜的时候,涂琛醒了过来。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皮沉重,入眼的暖黄色灯光像一层厚重的纱雾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的视线中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他动了动手指,却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般,四肢各处都传来了痛感。而不知道是刺激到了什么地方,几秒之后他就咳嗽了几声。
“涂琛?”
房门忽的被打开,银瑞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直到银瑞停到了自己的床边,涂琛的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他才看清站在自己床边的人是自己的母亲,一瞬间觉得有些惊讶:“……妈?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银瑞坐到了床边,抬手抚了抚他冰凉的脸颊:“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在这里呢,你都让我们担心死了。”
“担心?”
涂琛缓过劲来,这才看清银瑞眼中的血丝,也才回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是吐血了。
就像是喉咙里含着一颗火球,他努力的想要去适应想要去压下,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吐出来之后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内脏器官,那种感觉和莲夫人打伤她的时候像极了。
对了……
“凤……凤晋宵呢?”
涂琛艰难的挪动着手臂,从被子下探了出来,无力地攀上了银瑞的手背,眉头微蹙:“那个电话……凤晋宵他……是在我们家吗?他说他是替……替她来传话的,是真的吗?他还在我们家吗?他还说了什么吗?后来……后来我就不记得了,他后来还有没有说什么?我说的,他……他有告诉你我和他说了什么吗?咳咳……”
他的问题还有很多,似乎怎么都问不完,说了不到几句就咳嗽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庞因为咳嗽而泛起了异样的潮红。
“你先别激动好不好?”
银瑞着急的将自己的另一只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他没说,他只是他听出你好像是旧伤复发了,所以你爸回到家之后我们马上就过来了。你有伤在身你不知道吗?你怎么情绪……情绪起伏这么大……涂琛,我没来得及问凤族长都听你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听到他跟你说的那些话了,那是小祖宗的意思的话,那……”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银瑞的话。
涂海丠靠在门框上,斜睨着躺在床上的涂琛。
涂琛目光艰难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似乎是非常费力的思考了良久才思考明白父亲这一句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挣扎了一下,扭动着身子,但好几次都没有什么效果。几次下来,银瑞看出他是想要坐起身来,侧头看了涂海丠一眼,还是将涂琛扶着坐了起来,贴心的在他背后放了一个软枕。
“你这是顶着伤病还要和我谈谈的意思吗?”
涂海丠见状走了进来,站在床位与涂琛对视着。
“我……”
涂琛深吸了口气,可是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说了。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怎么起头,不知道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应该什么样子的,甚至不是很清楚自己应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他脑子的仍旧是很乱的,就像是有千百根丝线纠缠在了一起,他理不清,可是很想理清,如此往复反而让自己的情绪变得焦躁起来。
可是,有一件事情,他心里却清清楚楚的。
“你的机会,只有现在了,涂琛。”
见涂琛似乎还有些犹豫,涂海丠开了口:“这个决定如今还是凤族长来转达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没有真正的去实施,你想要不救,我们想要有所作为,就要在这段时间之前。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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