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冉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场景不停的更换，她还来不及熟悉便跳到另一个，这个梦她做的很辛苦，很久很久之后，耳边似乎有人在模模糊糊的争吵。

“璟哥，你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那边没有回答。

“她在电影院门口整整等了你六个小时，那么冷，身体都冻僵了，你不来就算了，打个电话没什么难事吧，你玩什么失踪！！”

那边仍旧没有声音。

程冉冉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上面雪白的天花板，环顾了四周的环境，应该是酒店，她坐了起来，才发觉嗓子干的厉害，说不出话来，头又晕又疼，浑身酸软无力使不上劲儿。

床边没有鞋子，她光着脚直接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寻着声音走了出去，不多时便看到了酒店客厅里站的两个人。

最先发现她的还是陆璟，因为覃少宇背对着他。

陆璟望着几米开外穿着睡衣光着脚的人，黑眸盯着她，一动不动。

随后覃少宇发现身后异样转过身来，“冉冉，你怎么起来了？”

程冉冉经过覃少宇身边的时候对他说了声谢谢，声音沙哑无比，昨晚凭借着最后一点意识她知道是覃少宇带她来酒店。

程冉冉转头对上陆璟的视线，一直看着他，慢慢的走到陆璟面前停下，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干燥的泛起白皮，她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眼睛有些红肿，而后双手环住他脖颈，紧紧的抱住他。

覃少宇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随即返回卧室，没说一句话。

陆璟揽住她纤瘦的腰身，侧脸贴住她滚烫的脖颈，“对不起。”

程冉冉没有说话，眼眶湿润，将他抱的更紧了。

“你身体好烫！”陆璟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她身上，而后将她打横抱起便走出了酒店。

*

程冉冉这次发烧躺了一个星期才慢慢好转，这一个星期陆璟陪她陪的勤了，程冉冉什么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

她不问为什么那晚放她鸽子，他不解释她也不生气，只是一直看着他傻傻的笑。

“真傻了？”陆璟拿着毛巾一边给她擦脸一边问道。

“才没有。”她回答。

“那你一直傻笑什么呢？”

“我乐意，我高兴就笑。”

那段时间，陆璟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发呆，边发呆边听那些风花雪月的歌，里面这么唱道：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伤悲的哭泣

........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

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她倒是个感性的人，边听还边哽咽的哭了起来。

陆璟不懂，至于这样么，不就是一首歌吗？这种辞藻华丽，没有实际意义的歌遍地都是。

程冉冉感冒好了之后边去上学了，他跟倪嘉卉的约会还在继续。

那天，吃完饭陆璟开车送倪嘉卉回家，她突然开口问他，“阿璟，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

“为什么这么问？”他手握方向盘，眼视前方，声音淡淡的。

“你跟我在一起总是心不在焉，如果不是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为什么会这样？你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变了。”她道。

“我没变，至始至终变的那个人是你。”他嗓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语气有些不悦。

“好，既然大家都没变，那就像当初我们说好那样，我们结婚吧！”

结婚这两字不知道为什么狠狠的撞击了陆璟的心脏，他们结婚？可以吗？确定吗？陆璟这样问自己，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当倪嘉卉提出的时候，他又重新问了自己一遍。

经过了半个月的深思熟虑，陆璟决定跟倪嘉卉结婚，两人在一起九年，分手四年，蹉跎了十三年，如今再次重逢他不想错过，最重要的是，好像只有结婚，他才能摆脱现在这份进退两难的境地，程冉冉和倪嘉卉，这两个人搅乱了他的思绪。

跟倪嘉卉重逢后，他害怕面对程冉冉，每次一看到她眼神的那份纯真，他内心如巨浪那般翻滚，痛苦淹没了他。

那晚他回了家跟陆先生和陆太太说明这件事，毋庸置疑陆太太是强烈反对的，她接受不了一个怀过孕又离过婚的女人做儿媳妇，陆先生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一切随他。

“妈，如果你接受不了嘉卉，那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那天陆璟留下这句狠话就离开了，只留下满脸悲痛欲绝的陆太太，哭喊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陆璟不知道该怎么向程冉冉开口说跟倪嘉卉结婚这件事，可是他又不能一辈子这么拖着不说，那段时间他烦躁极了。

那时候他没事就回公寓，想到即将分离的两人，陆璟心里阵阵疼痛，每天晚上总是抱着程冉冉疯狂的做.爱，好像永远都要不够一样。

夜深人静，被他折腾的一身疲惫的程冉冉早已经沉沉睡去，但是陆璟还半坐在床上，一直看着旁边熟睡的人。

她睡觉一直很安稳，不会动来动去，而且陆璟发现，她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自己缩成一团，像个小猫咪一样，很乖巧。

陆璟靠近那张脸庞仔细观祥起她来，她睫毛好长，微弱的壁灯照射下来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皮肤很也白，细腻的几乎看不到一丝毛孔，她五官中陆璟最喜欢的是她那双清澈如同湖水般干净的眼睛了，水灵灵的好像会说话一样。

陆璟躺下将她环抱在怀里，一手让她枕着一手扣在她纤细的腰上，而后与她一同睡去。

第二天程冉冉睡到上午十点才起床，她穿着睡衣下来，看到陆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边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边对他说，“早！”

“饿了吗？厨房有吃的，给你热着。”陆璟放下手中的报纸对她说道。

“你做的？”她一脸惊喜。

“不是，我在外面定的，叫他们送过来。”

她从厨房端出早餐，有些诧异，“今天早餐这么丰盛！还都是我爱吃的。”她吃了一口又转头问他，“你吃了吗？”

“我吃了一点，不饿，你吃吧。”他回道。

程冉冉肚子饿极了，坐在餐桌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陆璟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的轻声笑了笑。

半个小时候，程冉冉撑的瘫软在沙发上，“吃的真饱。”

“冉冉，我要跟你说件事情。”陆璟终于还是开口了。

“嗯，你说。” 程冉冉摸了摸吃撑的肚子回他。

“我准备结婚了。”

程冉冉动作倏尔怔住，清澈的瞳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陆璟最受不了的就是程冉冉用这种眼神看他，她一这样看他，他内心的愧疚就越加浓烈。

最后陆璟选择避开她的视线，“我和她十三年前认识的，后来我们分手了，但是现在她回来找我，我还是想跟她在一起，很抱歉，一直没有跟你说这件事情。”

待陆璟说完再对上她视线时，才发觉她早已满脸泪水，她眼眶里聚满了的眼泪告诉陆璟他有多残忍。

“对不起冉冉，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减轻对你的伤害，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她想跟她过一辈子，你原谅我吧。”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陆璟的心脏好像别人死死的攥住一样，很痛苦，为什么他会这么难受，跟倪嘉卉结婚了他真的能人生圆满幸福的过一辈子了吗?

程冉冉嘴角突然扬起，虽然她笑着，眼泪却流的更凶了，“陆璟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从始至终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你不用这么内疚的，你在我心里也许没那么重要，说不定过个两年我就把你忘记了，你知道遇上你的时候我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你对我好，难免脑子一热就喜欢上的。”她边笑着边流泪说道，“也许你现在不跟我分手，说不定以后我遇上个更喜欢的就轮到我跟你说分手了呢！”

陆璟喉咙有些哽咽，“以后一个人要小心点。”

程冉冉看着他依然在笑。

陆璟从旁边取出一张已经签好名字的空白支票递给她，“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

程冉冉拿过，一滴泪水滴落在支票上面，“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呢。”

“对不起冉冉，别怪我。”

“陆璟，你别这样想，我不怪你，真的一点都不怪。”她低头一抽一抽的缩着身体，陆璟知道她是在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你不属于我，从来都不属于，我早就明白的。”她将自己抱成一团，额头抵在膝盖上身体不停的抽泣。

“今天过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他道。

她没回答，脸埋在膝盖处，整个身体仍是一抽一抽的哭泣，陆璟知道她是听进去了。

那天陆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公寓的，他只记得他离开的时候看到她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眼珠一动不动，眼角还有泪水滑落。

那是陆璟最后一次看到程冉冉时候的样子。

三个月后，陆璟和倪嘉卉在某高级酒店举行的婚礼，婚礼很隆重，商界各有头有脸的人都前来纷纷祝贺，陆太太强颜欢笑，虽然她不喜欢倪嘉卉，但是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生的儿子。

那天倪嘉卉美极了，婀娜多姿，笑颜如花，挽着陆璟走过每一桌一一前去敬酒，周辰是伴郎，当然逃不过替新郎挡酒的任务。

那晚倪嘉卉躺在床上抱着陆璟，“阿璟，真的没想到能和你走到这一步，我真的太幸运了。”

陆璟没说话，他也没想到他们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能走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感觉空空的，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流失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