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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瓜王爷
本以为柳风颐回来能解开手信的疑团,结果柳风颐居然一脸茫然的问:“方基亭是谁?”
几番查证核对,大家发现柳风颐所言句句属实,而方基亭传信中提及“柳风颐”爱侍弄花草,身上总是“金玲云珠坠,环佩复叮当”,柳风颐自己却根本不会栽种花草,也从不在身上带那么多配饰,足见给方基亭通信的人根本就不是柳风颐本人。
“那这块玉佩呢?”
“佩?”柳风颐这才看见还有块玉佩在桌上,眼睛顿了顿道,“这是去年琅嬛阁最热门的款式,整个江南少说也有三百多块,我的在身上。”
江南文人流行清高仙逸的装扮,都把环佩挂在纱衣里面,外面看一身素净,但过路时有悦耳铛声,柳风颐撩起外层纱衣,腰上果然挂着一块一样的佩。
这下柳宗齐也不想跟他们作戏了,高声道:“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是认为跟令郎通信的人极可能是凶手,这个观点我不反驳,但现在证明跟令郎通信的人并非我儿风颐,方大人和方夫人不若早些回去另做打算吧。”
逐客令下的这么直接,方忠信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急躁,慌忙起身告退了。
人群退散后,柳风颐刚开口喊了句“爹”,柳宗齐就打断了他的话。
“屏风后面那两个,出来吧。”
柳书音拉着宋雪凉毫不拖沓奔了出来。
“爹爹好,母亲好,哥哥好。”
“伯父好,伯母好,大哥好。”
江嫣连忙迎过来,一手一个搂在怀里:“不是说今天睡在瓜院了吗?出什么事了?”
“就是,大半夜不睡觉,跑回来干嘛?”絮叨归絮叨,柳宗齐还是给丫头们递过去一盘糕点。
“桃儿说出事了,我们不放心就回来看看。”
江嫣是最开心的人,完全把刚才的不愉快丢到了脑后:“今天难得都在,就都睡在家里,明天早上一起吃个团圆饭也不迟!”
柳宗齐第一个泼冷水:“不了,我得去菩提寺走一趟。”
“你平常都挺闲的,自从上次接到那份文书就天天见不到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母亲大人,我也得赶回船上了,明日一早回淮南呢!”柳风颐明显是在替老爹开脱。
“额,我的瓜还没来得及收。”
最终还是柳书音留在府里陪着江嫣,其他人都作鸟兽散了。
星河帷幕,月出云坳,一匹马载着两个人,踏着浓浓月色奔驰在乡间。
柳风颐心情似乎不错,一路哼着小曲,不停地问着她的近况,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起了戚云韶。
“我跟戚云韶是旧识了,你若真有心不如讨好讨好我,一准能成。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云韶在哪个女人身上下这么大功夫呢。可能他就喜欢你这种洗衣板弱不禁风型的,我就不一样,我喜欢那种娇艳香软的。”
“那不是米糕吗?”
柳风颐哈哈一笑:“我真羡慕小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希望你们以后能一直如此要好。”
“这很难吗?”宋雪凉不解。
“当然难了,以我们家的官阶,书音可能很快就要进宫做秀女了,你也到嫁人的时候,以后也许都没见面的机会了。”
宋雪凉表示很吃惊,她从来没想过这些事,也从来不知道官场还有这么多门道,难怪柳书音总是有事没事跑过来找她,看来她倒是活的最明白的人。
告别柳风颐回到瓜院,宋雨霖早就睡了,瓜车纹丝不动的停在院里,还好今天没下雨,不然瓜都泡坏了。
这一夜过得又漫长又复杂,在传仙楼卖瓜遇到凶杀案,还碰上方家去柳府闹事,宋雪凉本以为回到家就是为今晚画上句号了,可万万没想到掀开瓜车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
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趴在瓜车里,染的瓜上都是血印,脸色苍白明显失血过多,但看胸口起伏还有口气在。
“我的瓜!”宋雪凉第一时间心疼起瓜来,也不知道洗干净以后会不会影响口感。
这个是体格高挑结实的年轻男人,原本的白衣早就污的一塌糊涂,肩膀上有道伤口,不是很深但一直在流血,似乎是凶器上有毒导致伤口不能愈合。
白衣服?肩膀受伤?
宋雪凉小心翼翼嗅了嗅没被污染的衣角,果然是张鹰身上带的那种香味,这个人是杀方基亭的凶手!他居然躲在瓜车里逃走了,怪不得回来的时候车子那么沉。
这算包庇罪吧?同谋啊?杀头的啊?
就在这时,那人幽幽转醒,宋雪凉想都没想一棍子又敲晕过去了,二话没说盖上布单朝城里奔去。
还是交给官府处理吧,她是个正经人,蹚不起这种浑水。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夜深人静时,江南府衙门前,柳家父子竟然不期而遇,柳风颐迎头撞上老爹的时候差点原地跳起来。
“你怎么在这?”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查个卷宗。”
“我找个人。”
又是异口同声。
柳宗齐好像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戳着柳风颐的额头:“你到底认不认得那个方基亭那个玉佩!”
“认认、认……认得。”柳风颐都吓结巴了。
“那是谁的?”
“是我的……”
“小兔崽子你!”
柳宗齐说着抬脚就要脱鞋,柳风颐猫一样“蹭”的跳了出去:“爹你听我说!那玉佩我订了两只,一只在我这,另一只本想送您的,结果被一个人抢先要走了。”
“给谁了!”柳宗齐两眼赤红。
“琮王爷玉听萧。”
“那跟方基亭通信的人……”
“十有八九也是琮王冒充我做的。”
真假遗诏的事情,宫里许多有心思的大臣都暗地出手了,柳宗齐接的是太后密旨,而琮王众所周知和皇帝站一派,莫非太后和皇上中间有了什么间隙,要分作两派行动?
“你老实告诉我,今晚你究竟在哪?方基亭的死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柳风颐大方道:“爹,您大半夜来查阅卷宗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和我一样怀疑方公子的死和遗诏有关。您接了密旨替陛下找遗诏,我虽然跟着琮王,但琮王对陛下拥护之极,说穿了我们也是为了陛下,友军何苦为难友军。如果方基亭真的因为知道遗诏下落了才被杀人灭口,那他的死我们都有责任不是吗?”
“你们兄妹俩,越长大嘴越厉害了啊!”
柳宗齐作势又要脱鞋,府衙大门忽然开了,林知府一身便装探头探脑的跑出来,谁料抬头就看到了柳家父子,一个单脚着地摸着鞋,另一个一脸委屈拔腿欲跑。
灯火昏暗的府衙门口,各有风姿的三个人呈三角形定格在原地,整个夜晚更安静了。
回过神的林知府根本不顾柳宗齐还没穿好鞋,一把攥住他就往衙门里拖。
“林大人,有话我们好好说,你这是……”
“林大人欲往何处,深夜如此打扮?”
林思己示意他们小声,道:“出了件大麻烦,而且这事说来有些复杂,不知二位大人可知今晚传仙楼行凶一案?”
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方忠信来家里一闹,现在不光知道,还清楚连细节没落下。
“捕快张鹰说在传仙楼附近巡逻,正好遇上凶手杀人逃跑,打斗中刺伤了凶手致使凶手又逃回楼中,他立刻搜寻楼内却失去了凶手踪迹。结果就在刚才,一个乡野农民,把凶手送回来了。他说当时正在传仙楼送物资,还被张鹰盘查过,回到家发现车里有人,特貌特征和张鹰说的凶手一模一样,所以送来了。”
“这不是正好,方大人有了交代,你升官发财的机会也到了。”柳宗齐说话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林思己连连摆手:“我去查验凶手时发现这不是一般人,正是琮王爷本人啊。”
柳风颐本来只是安静的站着,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大变,抬脚就要往里冲,又被林思己拦住了。
“大人稍安勿躁,我已命人给王爷处理好伤口了,这事不是光彩之事,我也没声张,大人请放心。”
“所以你这身打扮也是为了出来找我?”柳宗齐指了指自己。
“正是,”林思己顿了顿,“我知道宫中贵胄的事不是我一个知府能掺和的,但最近江南地界确实不太平,佛寺、书院、书斋,接连出事,审来审去我也能猜出来大概,下官出身寒微,不求富贵,但求能平安终老,还请二位大人多担待。”
“我担待个屁,我什么都不知道。”柳宗齐看林知府的眼睛看向自己,便把他的脑袋推向柳风颐那边。
柳风颐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他的确是跟着琮王爷从京城到淮南又到江南,但王爷私下跟方基亭干了什么,又为什么成了杀人凶手,他也不太清楚。
这都一堆什么破事啊??
“今天的事,不许声张,你手下的人也不许说,尤其那个张鹰,我很怀疑他的用心,到底谁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还不好说呢。”
林思己点头:“那您还找人吗?”
“不用了,我本来就是让你帮我找王爷的,他一声不吭失踪好几天,我也担心。”
林思己又看向柳宗齐:“您要找什么卷宗?”
“方基亭的,不过看样子现在也用不着了。”
“哦……”
“林大人啊,凶手还在外逃中,你今晚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过了今夜就是秋分,天气越来越凉,瓜也越来越不好卖了,宋雪凉搬着小马扎蹲在摊子后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集市对面的府邸。
这所高门大宅的主人是卖药的秋草堂老板的家,她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卖瓜,话说事情要回到三天前。
三天前,经历过梦幻操劳的一夜,什么凶手什么杀人案,统统没有放在宋雪凉心里,唯一触动她的是柳风颐在马上说的那番话,她也不敢想象没有柳书音的生活会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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