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设嘉集团虽然刚刚涉足家装设计，不像旷视在这个领域已经根深蒂固，但是这几年随着和旷视合作，以及大量地吸收人才，已经成了家装行业的后起之秀。

林柒有些忐忑地坐在办公室外的椅子上等待面试。

手里的矿泉水已经下去了一大半，秀眉微拧，可以看出她的紧张。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临近中午她才听到叫林柒。

她急忙起身，拉了拉裙角，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靠门边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波浪卷的长发很是惹眼；中间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脑袋上中间一圈已经有些谢顶，粗黑的眉毛拧成一团，一副很烦躁的模样；最里面坐着的女人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面容严肃，让林柒莫名地想起了教导主任。

她匆匆扫了一眼，恭敬地鞠了个躬。

靠门边的美女姐姐一笑，指指面前的椅子对她说：“请坐。”

林柒又道了一声“谢谢”，才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

中间的男人拿着林柒的简历前前后后翻了一遍，有些不满地出声：“这毕业院校才是个普通一本？”

林柒急忙笑着解释：“我们学校虽然只是个普通一本，但艺术学院在全国专业排名是前十的，学校对于艺术学院也很重视，师资力量是很雄厚的。”

“来我们这儿面试的，最起码都是‘211’院校的，你这学历低了点儿。”男人说完，将林柒的简历随意地丢在桌子上。

里面一直板着脸的女人问道：“你之前有什么相关成绩吗？”

“之前参加过学校和国家级的设计比赛，得过一些奖，还有……”她想起被孙涛莫名顶替了的旷视“新生代”设计大赛获奖作品，不知如何说出口。

“还有什么？”女人追问道。

林柒笑笑摇摇头：“不好意思，没有了。”

“社会经验也不足嘛。”女人自言自语了一句。

林柒急忙说：“我刚刚大学毕业，经验方面确实比不上他人，但是我愿意学习，对于不会的东西保持着十二分的热情。最重要的是，我热爱设计，这是我的梦想。”

听到她说梦想，男人和女人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对视了一眼，有些玩味地问：“梦想？你觉得梦想能支撑你走多远？”

“不管有多少困难，我都会坚持。”林柒坚定地说。

“你的过往作品里，怎么还有别人的作品？欺骗面试官，可不太好吧？”男人随意翻开她的作品集，指着其中一幅作品道，“这不是S的设计作品吗？”

一旁的女人讥讽道：“现在的小年轻可真不会尊重前辈。”

见面试官误会，林柒连忙解释：“这些设计作品，确实是我有参与设计的，是我自己的成绩。”

男人嗤笑起来：“你的意思就是，你是S？”说着和旁边的女人哈哈笑起来，“S几年前神秘消失，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说自己是S。”

林柒紧紧攥拳，正欲反驳，却被靠门边的长发美女打断。

“好啊，我们设计部缺的就是真正热爱设计行业，并不是把它当混一口饭吃的人。你说你有参与S这些作品的设计，那你应该是S的助手或者徒弟？”接着又问，“对于家居设计，你有什么心得？”

林柒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S设计稿的事情，只好选择回答她另一个问题。“虽然我经验不足，但我有自己的理解，现代家居不仅仅是以追求舒适为主，更重要的是要以环保为基础，在设计上应该追求市场的个性化和设计感，让每一个家居设计作品体现主人不同的个性特点。”

“非常好，你的理念正是设嘉不断追求的目标。”长发美女很满意地点点头，在面前的电脑上敲了一行字。

中间的男人见了，有些不满地询问：“Ada？”

Ada转头看他，笑着说：“王主任，虽然招人是你们人事部在负责，但用人的是我们设计部，所以我有权力做出自己的评判。小姑娘可能确实和S有渊源，所以拿了S的设计稿来当噱头，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她的话绵中带刺，让王主任想起设计部那个永远笑眯眯，却暗藏锋芒的人，于是他选择了闭嘴。

最旁边的女人看见这情形，已经明白过来，对林柒道：“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最迟明天下午，我们会打电话通知你面试结果。”

林柒乖乖地起身，朝他们三人鞠躬，然后出了办公室。

走出设嘉的大楼，她拿出手机拨给姜思茏。

“主管好像看不上我的学历。”林柒语气有些失落。

“他眼瞎啊？咱们学校虽然总体排名不高，艺术学院专业排名可是全国前十的！”

“不过，有个美女姐姐倒是对我很满意，应该还有点希望。”想起那个温柔的长发美女，林柒又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那肯定没问题了。”姜思茏高兴地哈哈笑了两声，“今晚上吃大餐，庆祝你找到人生第一份工作！”

“你可别忘了你明天还要去医院体检，晚上不能胡吃海塞。”林柒有些无奈地提醒。

“你不说我都忘了！”姜思茏哀号道，“好啦好啦，那你先回来吧。”

林柒和姜思茏闲扯了两句，正好走到了公交车站，就挂了电话，挤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Part 5

夜幕下的城市，华灯四处亮起，川流不息的车流汇聚成一条移动的银河。

旷视集团大部分人已经下班，静悄悄的大厦里只有二十一层还亮着灯。

陆昭遇凝眸注视着电脑上的企划方案，认真地标记出自己觉得有问题的地方，丝毫没有马虎。

助理程宇轻轻叩响办公室的门，听到他低声回了一句：“进。”才推门进去。

“陆总，该吃药了。”程宇一只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另一只手的药盖里装着几颗白色的药丸。

陆昭遇盯着电脑，头也不抬：“放到桌上吧。”

程宇认真地提醒道：“陆总，齐医生吩咐了必须盯着你吃药。”

陆昭遇眉头渐紧，但还是把目光收回来，朝他伸手：“给我。”

熟悉的药丸混着温热的水被他一口吞进了肚子里，温水顺着咽喉一路暖进胃里。

程宇拿走他喝完水的空杯，走到门口又忍不住提醒一句：“陆总，齐医生还说你要早点休息。”说着他瞥了一眼腕表，指针正指着十点五十分。

陆昭遇嘴上说：“好，知道了。”手上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程宇只好打开门，退了出去。

放在手边的电话嗡嗡地振动起来，陆昭遇目不斜视，伸手按断挂机。

打电话的人很执着，电话随即又响起来，陆昭遇终于伸手接起来，语气微有些不悦：“喂？”

“昭遇，是我。”清亮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陆昭遇被打断了思路，索性起身到窗前推开一点窗，夜风吹进来，拂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简单地发出一个音表示疑问：“嗯？”

“你还在加班啊。”文斐知道只有在工作的时候，他才会不接电话。

“有事？”陆昭遇眼神闪烁，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

“我今天来看看陆伯母，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文斐显然正在等他。

“忙，还回不去。”听到她去看望母亲，陆昭遇语气稍稍缓和，问她，“吃过了吗？”

文家和陆家是世交，文斐又与陆昭遇一起长大，对他再了解不过，自然知道他问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他挂心的母亲，于是笑着说：“放心吧，有我在，伯母今天吃了很多。”

陆昭遇深沉的目光柔和不少：“谢谢你。”

文斐在电话那头笑起来，声音清脆：“你还跟我说什么谢？来陪陪伯母，我也很开心的。”

两人聊了几句，文斐善解人意地说：“好了，你工作吧，不要太晚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陆妈妈吃着切好的苹果，看着文斐满脸笑意地挂了电话：“你呀，多劝劝他，我说的话他都不听。”

文斐笑着拿起刚削了一半的苹果，嘴角满是甜蜜：“好的，伯母放心。”

陆妈妈满心欣慰地说：“有你陪着他，我也就放心了。”

文斐笑意深深，低着头专心削苹果，不再言语。

陆昭遇挂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桌上，又坐回办公桌前开始工作。

等到他改完整个策划案，已经是深夜。他将改好的文件发到程宇的邮箱，然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出门。

门口的办公桌上，程宇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他伸手轻轻叩了叩桌面，唤醒程宇：“程宇。”

程宇迷迷糊糊地醒来，见是陆昭遇，瞬间瞌睡去了大半：“陆总，对不起我……”

“走吧，下班。”灯影下陆昭遇语气难得柔和，让程宇受宠若惊，急忙起身拿起外套和他一起下楼。

Part 6

姜思茏每年的体检都是父母强制要求的，胆敢不去就是家法伺候，所以一大早她就到了南华医院体检科。

小护士负责地确认她早晨有没有喝水、吃饭，姜思茏睡眼蒙眬，打着哈欠摆手：“一口水都没喝。”

“那就好，这是体检表。”小护士将体检表给她，然后又仔细嘱咐了一遍每个科室所在的楼层，才让她走。

姜思茏捏着薄薄的三页体检表，一边走一边想到还要抽血，腿肚子一软，脚步越发虚浮。

磨磨蹭蹭检查了一圈，又做了胸透，她翻了一遍体检表，发现除了血常规，剩下的就只有心电图了。

抽血的项目姜思茏必然要放到最后，于是决定，先去做心电图。

一下电梯，姜思茏被眼前的人山人海惊住，整个候诊大厅里坐满了人，有些没有座位的还站在过道两边。

这是医院在打折促销吗？

她拉住一个步履匆匆的护士，问道：“你好，请问心电图体检在哪儿做？”

护士指指椅子上的人：“你先排队吧。”

“这么多人？！”姜思茏有些吃惊。

“今天齐医生坐诊，这些都是挂了专家号的。”护士解释了两句就被叫走了。

姜思茏只好乖乖地站在一边等着里面叫她的名字，一边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个齐医生，什么时候坐诊不好，偏偏要在她来检查的时候坐诊。

姜思茏在心血管科等到饥肠辘辘，手机都被她玩得快没电了，那边才叫到她的名字。

她急忙收了手机过去，护士确认了一下她手里的体检单，然后让她脱了上衣躺在病床上。

等了两个小时，真正检查起来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

护士拿着她的心电图，有些担忧：“你这有些不正常，你到外面排队吧，我拿给齐医生看。”

姜思茏一听，急忙阻止：“别别别，美女姐姐，你就给我写个正常不就完了？我还要去做血常规呢。”

护士一点儿也不讲情面，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检查结果出了问题我们是要负责的。”说完看也不看姜思茏，直接拿了心电图拐进了里面的主任办公室。

姜思茏在心里哀号一声，乖乖走到大厅继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