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露的指尖在他的俊脸上游离：“既然说要装作我的贴身仆从，就要装的像模像样，一口一个本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

　　邹荡：“……”

　　作为金陵帝君最疼爱的儿子，邹荡过去这些年的确是名副其实的金陵一霸。

　　可以说，他根本不屑于对别人低头。

　　以往别人对着他点头哈腰，还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这样的人，让他去装作一个低声下气的仆从，对别人毕恭毕敬，实在是难。

　　不过凉露就是喜欢挑战他的底线。

　　看他闷声不吭，她伸手挑起他的下颚，邪气的朝着他吹了一口气：“诚王殿下，做不到吗？”

　　邹荡不说话，抬眸看了看她，缓缓勾起嘴角：“走着瞧。”

　　*

　　一盏茶后。

　　看见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穿着仆从的黑衣劲装，易容乔装的相貌普通的某个男人。

　　这下轮到凉露不说话了。

　　怎么说呢，还真没有看见有哪个“仆从”敢在她的面前神色这么高傲的。

　　明明改头换面了，还酷到不行。

　　这男人浑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气场也就罢了，竟然还不拿正眼看人的。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人皮面具，一脸敬佩：“竟然跟真的一样，都看不出是假的诶。”

　　邹荡幽幽的低头，正自顾自的挽着袖口，感觉到她揉脸的动作，仿佛纡尊降贵般稍稍的抬了抬狭长的睫毛：“恩？”

　　男人眼底流光潋滟，却偏偏满脸傲娇高冷的神色。

　　真是绝了。

　　凉露舌尖贴着齿关滑动了一圈，隔着些许距离，漫笑着：“少年好姿色。”

　　“所以，约吗？”正在凉露夸赞的光头，邹荡朝她靠过来，一双眼睛漆黑又深邃，里面荡漾着点点笑意。

　　凉露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大门被人暴力的踹开，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动，脚步声紧接而来。

　　*

　　斐茯苓进门，看见凉露和一个身材高大的仆从举止暧昧轻佻。

　　两人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男人背对着众人，低眸看着凉露。

　　而凉露的手还扯着男人的衣袖，看上去是很亲密的关系。

　　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眼底情绪翻涌的离开，命令带来的婢女关上了门，斐茯苓才冷笑着说：“果真是和你那不要脸的娘亲一样，爱勾搭人。”

　　斐茯苓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邹荡，只当是府上的一个俊美的小厮。

　　她扯了扯嘴角，只当做是自己今日撞破了凉露的好事。

　　被凉夜罚禁闭的这些日子里，她早已经想的明白清楚，与其逼着自己装聋作哑对凉露好，不如当一个苛刻的养母。

　　横竖这个女儿，从来不是她想要认养的。

　　今日本来是想要来给凉露一个下马威，却没有想到却被她发现了她私会情郎。

　　斐茯苓不屑的看了一眼凉露，笑着说。

　　“连仆从都不放过，你是饥渴到什么地步了？简直比风尘女子还要不如……像你这样的浪荡女子，如何配的上皇子王孙，若是让诚王殿下知道你的真面目，怕是把你浸猪笼都不为过。”

　　听到斐茯苓说的话。

　　原本慵懒散漫的邹荡，眸色忽然阴沉下来，轻轻蹙眉，他眼底浮现些许杀意。

　　凉露还没有忍不住，他身形先动了下。

　　见邹荡要发脾气，凉露下意识的场扣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

　　斐茯苓见两人当着自己的面竟然还举止亲密，气焰更加嚣张了：“红杏出墙，性情不洁，你休想瞒天过海嫁入皇家，今日我就要揭发你的罪行。”

　　凉露轻呵了一声：“斐夫人辱骂亡母，不请自来，就是为了多管闲事？”

　　漫不经心的语调把斐茯苓气的呼吸都快了起来：“你……简直不知廉耻。”

　　凉露揉了揉耳朵：“这些陈词滥调我都听腻了，斐夫人要不换些说辞？”

　　低垂着头，凉露把玩着邹荡的衣袖，懒得理斐茯苓。

　　可对方却一副要把她抽筋扒皮的架势，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看。

　　凉露转了转眼眸，笑盈盈的说。

　　“斐夫人若是想要教训我那可是要趁早，免得一月之后等我嫁入城王府，到时候就算是身为护国公夫人的您，见了我也得低头尊敬的喊一声王妃娘娘。”

　　“你……”斐茯苓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看似风轻云淡什么都放不在心上的女人，气急：“你抢了我雾儿的婚事还敢在此大放厥词，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嫁给诚王殿下的就是我的女儿，你就是不要脸的小偷，偷了雾儿的天赐良缘，不但不感恩戴德，竟然还如此嚣张，我今日非得替你爹爹教训教训你不可。”

　　“哦？不要脸的小偷？抢了你女儿的天赐良缘？”凉lù点头：“斐夫人似乎忘记了当年你是怎么嫁给我爹的，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凉露笑着朝着斐茯苓走去：“当初到底我娘是狐狸精勾搭人夫，还是某人乘人之危，趁着我爹爹和娘亲解除婚约乘虚而入，有人似乎忘了。”

　　“不过忘了也好，我这人啊，别的不喜欢，就喜欢帮人认清现实。”

　　斐茯苓原本还嚣张的气焰顿时消灭，她忽然慌张的看着凉露，猛地倒退了一步：“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凉露眸色安暗沉，话语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我知道什么？那要看……斐夫人怕被我知道什么了。”

　　少女轻甜的语调就像是沾了蜂蜜的糖，又甜又软，却让斐茯苓脸色剧烈的变化着。

　　“斐夫人，看在雾儿和欢欢的面子上，也看着我爹爹的面子上，我不和你一般计较，但是颠倒黑白，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冤枉人就是你的不对了……还是说，你真的以为当年的事你隐瞒的天衣无缝，爹爹不讲，就没别人知晓了？”

　　斐茯苓忌惮的看着凉露，后背发凉。

　　“你别过来。”

　　凉露：“风光无限的日子过得多了，就开始自欺欺人了？适才你说要我感恩道德，不如斐夫人说说，我凭什么对你感恩戴德？”

　　斐茯苓面色难堪，像是想起了往日的故事，她依旧保持的年轻的漂亮脸蛋上浮现了隐晦的神色。

　　她不敢直视凉露的眼睛。

　　原本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没有想到她知道的比谁都多。

　　斐茯苓浑身发冷，连她的亲生女儿和儿子都不知道的事情，凉露怎么会知道……怎么会……

　　*

　　凉露：“凭你说要把我视如己出求着我爹娶你，结果对我百般忽略，甚至是恨不得将我斩草除根的行为？”

　　凉露终于走到斐茯苓面前，对方瘫坐在靠椅上，像是被她刚才一系列的反驳刺激的无话可说。

　　凉露低眸，莹白的手指轻轻的打在了靠椅上。

　　她指尖游走，带着一点温热，似有若无的碰触到了斐夫人的发丝。

　　斐茯苓像是触了电似的，看着凉露那张冷艳逼人的脸，竟然慌张的往后躲。

　　凉露轻轻的笑着：“还是说凭你两面三刀，表面对我百般疼爱，背后却到处宣传我刁蛮任性的下作行为？不是说是诗书门第的大家闺秀吗，宰相家的姑娘出落的跟斐夫人你这样，还真是败坏门风呢。”

　　“原本以为爹爹罚你禁闭你会安分点，怎么，表面吃斋念佛替我祈福，背后却恨不得我立刻去死？”

　　“刚开始不是装的菩萨心肠吗，现在怎么不装了，继续装啊，你装我倒是还敬着你几分，你不装了，那还有什么意思……这不是逼着我原形毕露对你下手吗？”

　　斐茯苓沉默了片刻，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虽然贵为护国公夫人，但是这些年没有经历过后院宅斗，姑娘时期又一直被娘亲娇养着的女人，又岂是凉露的对手。

　　她全程剧烈呼吸，想要反驳凉露，却做贼心虚，生怕被扯出更多的秘密。

　　斐茯苓不知怎么的，竟然惧怕起凉露来。

　　别说是斐茯苓，跟着斐茯苓一同前来的心腹婢女和嬷嬷，此时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太凶残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夫人来兴师问罪的。

　　怎么到头来却栽在了大小姐的手上？

　　这也太邪门了！

　　跟着斐茯苓的这些人都算的上是护国公府的家养丫鬟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多的秘密。

　　原本以为最过分的不过是大小姐是国公爷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女儿，夫人是吃了个哑巴亏，才是受害者。

　　却没有想到更劲爆的竟然是夫人不折手段才得到国公爷的青睐，听大小姐这么说，当年的事情似乎另有乾坤！

　　“既然你闯进门来了，那也好，唤雪。”

　　“小姐，奴婢在。”刚才拦不住人的唤雪此刻一脸愧意，立马应声。

　　“去关门。”

　　斐茯苓闻言，立马抬起头来：“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你不是想进来教训我吗，那你就待着吧。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这护国公夫人比较厉害，还是我这未来诚王妃比较厉害。”

　　斐茯苓警惕又慌乱的看着凉露：“你别过来。”

　　“你怕我？”凉露像是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邪笑着：“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现在怎么偃旗息鼓了呢，本来不想跟你计较，但是既然你这么想找我麻烦，那这些年的账，我们……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