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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异者
脖子上的树藤越勒越紧,四肢上也被无数藤枝攀绕不停,一圈圈将少年裹成了蚕茧。
无用的挣扎过后,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少年再也叫不出求救的声音,眼前的事物没了焦距,从嘴角流出了血红的液体。
树藤没一丝怜悯,继续‘沙沙’作响的缠得更紧。少年现在耳中听到的只有自己全身骨络挤压作响的声音,眼皮颤抖着缓缓合上,任由着食人藤裹住全身。
‘也许,我真的是个扫把星吧。’
他的瞳孔缓缓放大,意识如潮水退去,少年无神地望着明媚的天空,大陆里一个不起眼的生命,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这种画面,在云篮星球的这么多森林中,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但是这一次,却出了例外。
腹中突来的一阵涌动,一道圆形白光的自下而上,从肚子缓缓升往脖子处,紧接着是喉中传来的呕意,白光穿过卡在脖子树藤,从少年口中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闪耀不停。
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这奇怪的光芒,最终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食人藤也许是感觉到少年已经失去生机,慢慢松开树藤,随后不远处的一块地面松陷下去,一朵巨大的红色花苞窜出地面,慢慢朝少年伸去。‘嘶’的一声,花苞顿时翻成四瓣,每瓣边缘皆有数不清利齿,不断的摩擦作响,这才是食人藤的真正容貌。
就在这恶花要活吞少年,享用久违的人肉美食之时。
“叮---”
一声清响,少年吐出的白色光团射出刺眼的白光,并以骇人的频率快速震动起来,那叮灵声愈发的刺耳。
此时少年陷入一个幻境之中。一望无际的星空之上,少年与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相对而视。
一颗红色的彗星从远方出现,然后在视野中快速放大,那时一百座大山都无法与之相比的壮阔,气势磅礴地朝着这边飞射而来,少年毫不怀疑,假若这颗彗星落到地面上,就算是南荒最大的国家武宣国,也会在片刻之间灰飞烟灭。
如此庞大的一颗彗星,在少年视野中出现不过数秒,从身边掠过之后又迅速变小,拖着一条长长的红光,越来越远,直至在星空中只剩下一点红芒。
即便这彗星经过的路径与少年如此之近,几乎是擦边而过,但耳边却没有听到哪怕是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激起任何风声,只有满天星斗和一个依然站在不远处白发老者。
‘这是哪?我不是死了吗?’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来死后的感觉就是这样子,有些虚幻,也有些神奇。
“少年郎,你并没有死,不过就外面的情况来看,如果没人帮你,离死也不远了。”
少年有些惊讶,眼神闪动不定,继而在心中默想到:你是不是可以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老者有些意外少年的悟性之高,笑着点头说:“没错,在我的空间之中,你心中所想,便是在我脑海中所动,我自然是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少年眼珠子一转,看着周围星空美景,头也不回的问道:“你是否与我吐出的白石有关?”
老者点头,眼中有些黯然,不知是回想到了什么,答到:“是有些关系,但你之前应该没有看清,那不是一块白石,而是我的棺材。”
“白色的棺材?”少年不由得开口疑问到。
“白色的棺材很奇怪吗?早在上万年前,我就已经被…某人…杀死了。但我的一缕神念逃了出来,入到这口早已备好的棺材之中,暂时消荡在天地间,而你的出生,让我的棺材得以重现人间。”
老者淡淡的说着,看到少年一脸不明其解的样子,忍不住一笑:“这听起来的确有些难以理解,不过要是以后有机会,你自然可以领悟到其中的玄妙。”
少年闻言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虽然对你的陈年旧事没兴趣,但听起来我是不会死了?”
“没错,而且还会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少年一愣:“你要给我什么力量?”
老者眯了眯眼睛盯着少年,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说道:“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身本来就有的,我只是帮你发掘出来。知道为什么我的棺材会出现在你的体内吗?”
少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老人:“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老者尴尬咳了两声,顿了一下不再故作神秘,开口解答少年心中的疑惑:“当年我为了躲避仇家赶尽杀绝,将棺材移出三界轮回,不受天地束缚,穿梭在大千世界当中游荡了一万年时光,直到最近百年,想来我那仇家不是已经飞升成神,就是已经坐化,就有了再回到人世的想法。但是,我因为已经不在轮回之中,想再投胎转世,就必要找一副和我体质与我最为相像的天异者,这样才能满天过海,从他体内重临人间。而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少年越来越糊涂:“天异者,体质,能力?什么鬼东西?”
老者看起来经过万年的孤独煎熬,好不容易遇到个可以交流的人,显得十分耐心,把这事慢慢解释给少年听:“你没发现我们都有个共同点吗?”
“白发白肤?”
“没错,世人总以为这是一种病,其实是他们的愚蠢和无知产生出这种错误的观念。事实上,这是上天赐予神力的外形象征,然而能觉醒体内能力的人却不足其中两成,一旦觉醒了能力,便成为了天地间最为特殊的一类人:天异者。”
“白化病是天赐能力的好运儿?!”
少年心中震惊无比,这个说法颠覆了之前的所有认知,要不就是老人在瞎扯皮,不然的话按照这个说法,自己的境遇岂不是成了什么小说里的男主角一般?
老者懒得理会他的小心思,继续说道:“并不只有白化,还有其他异化特征都有可能是获得了天赐之力的象征,但不管是哪种,只有觉醒了能力的人才有资格站在人类的顶端俯瞰整个世界,要是没有觉醒能力,不需别人当成异端把你斩杀,短短二十年的寿命也足以让你匆匆览过人间一眼过后,留不下任何属于你的足迹就默默消亡,也许,短寿便是得到觉醒能力机会的代价吧。”
说到这,老者随意说到:“你今年应该十七岁了吧?”
“你怎么知道?”
“老夫打你在娘胎里就一直看着你长大,连你偷看过哪家姑娘洗澡都一清二楚,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少年闻言一愣,沉默了会,问道:“那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吧,告诉我,我的爹娘……他们……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老人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说道:“或许在你出生的前几年,他们是真心欢喜的。”
“我明白了。”少年死死捏住拳头,心口像受到了重击一般,五味杂陈一涌而上,双膝跪在地上,狠狠磕上了三个头。
回忆着小时在烛光下,一家人聚在饭桌边,父亲一遍教导着自己,一边将菜里为数不多的猪肉夹到自己碗中,而母亲就安安静静的座在一旁,温柔地抚着自己的头,含笑看着自己大口扒拉着稀粥,嘴里不停地说:“慢点吃…小心噎住”
那一刻,是自己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随着第三个响头磕下,少年没有抬起头来,他白发中飘出几滴泪水,凝聚在星空中缓缓浮动着,抽泣中咬牙说道:“爹娘,这辈子我都没有恨过你们,是我,是我生得不该啊!”
“唉,少年郎,你这又是何必…”
“我今生已无牵挂,若是来日病死他乡,定会托人将我运回里安镇,一家人在黄泉下再相聚!”
说到最后,少年早已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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