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这边请。”老板一双眼睛骨碌碌在姬晟暔身上打转，给他一个飞吻。

老鸨年过半百，不过脸上皱纹不多，脸色就跟少女一样白里透红，红唇如火。姬晟暔内心几乎崩溃，发誓再也不要进勾栏半步。

耿于怀跟着老鸨进了一间厢房，姬晟暔在门口驻足不敢进去，耿于怀跟他比个手势示意他进去，老鸨退出来手中捏着丝巾想在姬晟暔身上摸一把，姬晟暔脚下微退侧身溜进屋。

屋里并不像姬晟暔想的春色撩人，反而有股肃静的杀气，里面坐着两人，为首的人穿着粗布衣，神色严肃剑眉倒立，无形的压力让人难受，他们姬晟暔都认得，分别是镇守邴苍国西部的廖乾洪和副将聂平。姬晟暔心头一紧，默默跟在耿于怀身后。

“小侯爷。”廖乾洪起身，坐在他身旁的人也起身作揖。

“廖将军请坐。”耿于怀大手一挥入座，“家父回京都复命，由我招待廖将军，若有失礼还请将军海涵。”

别看耿于怀平时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脓包样，关键时刻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谈吐有几分大家风范。

廖乾洪警惕的打量鼠头鼠脑的姬晟暔，疑惑道：“这位是……”

“他是我随从。”耿于怀憨笑，“小姬这是邴……”

“小侯爷。”廖乾洪打断耿于怀，见姬晟暔不是水都人十分怀疑，冷喝道，“看着我！你是哪的人？”

姬晟暔直冒冷汗，双脚颤抖只差跪地上，声音细如蚊蝇：“小人是趾燕国人，发洪水家乡被淹，没地方投靠一路漂泊到这，幸得小侯爷收留给口饭吃。”

见他吓破了胆不似说谎，廖乾洪打消狐疑，大声笑道：“小侯爷，让你这随从到外面坐会儿吧，他腿都吓软了。”

“你去找女人玩，帮我盯着霏儿，我办完正事要她陪。”

“好。”姬晟暔唯唯诺诺的退出去。

老鸨就守在门口，见姬晟暔出来脸上的表情又媚了几分，风情万种的扇着扇子，软糯糯道：“小爷怎么先出来了？是等不及了要找哪位姑娘？”

姬晟暔挑眉抬起眼帘，勾着嘴角淡笑道：“叫霏儿到房里候着。”

这慵懒的小表情更是激得老鸨心头小鹿乱撞，欺身而上傲挺双峰抵在姬晟暔胸膛，在他耳边吹着热气道：“人家可不比霏儿差，小爷要不要试试？”

姬晟暔听得骨头都酥了，狼狈的逃窜，道：“叫霏儿来。”

老鸨脸上的笑意收敛，不甘的嗔骂道：“没眼见力的臭男人，老娘年轻的时候十个霏儿都比不上。”

春满园的头牌能迷得全城男人日思夜想不是浪得虚名，姬晟暔在想怎么用她找借口回到廖乾洪和耿于怀房间听他们的谈话，霏儿就端着酒樽进来。

她下身穿了一条草裙，上身更夸张除了两片树叶遮体再无它物。姬晟暔莫名的觉得口干舌燥，他在心里默念两句清心咒气息才平稳下来。

“人家的衣衫昨天被小贼盗了，今天都没穿的，只能这样了。”霏儿俯首弄骚眼里冒着绿光，她垂涎姬晟暔已久，终于有机会了。

我才没有偷你衣衫！姬晟暔心里呐喊，笑道：“霏儿姑娘是小侯爷点名请的，我不敢夺人所爱，姑娘稍等片刻，我请小侯爷过来。”

“可是人家等不及了。”霏儿抱住姬晟暔，身体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姬晟暔并指点在霏儿后颈，后者神色一顿闭着眼睛从他身上滑落，他捞起她丢在床上，松了口气：“师父说红颜祸水，远离女人，果然没有错。”

姬晟暔蹑手蹑脚的回到另一个厢房，趴在门口偷听，他自恃听力超群，奈何周围的笑声实在太刺耳，他隐约只听到杀人几个字。

“小侯爷。”姬晟暔解开下颌两颗衣扣子，吐口水抹在额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轻拍门，屋里立刻安静下来。

“进来。”耿于怀语气不悦，“不是让你在外面玩吗？”

姬晟暔低声道：“小侯爷，霏儿姑娘说她等不了了，让你赶紧去。”

“是吗？小骚蹄子我马上去收拾她。”耿于怀兴奋的耸动肩膀，表情猥琐至极，“廖将军，你们稍坐片刻，我给你们叫几个女人来。”

别看耿于怀体型微胖，跑起来比一个球还滚得快。

聂平不满道：“将军，这小侯爷心里只有女色只怕难共谋大……”

廖乾洪瞪了他一眼，后者意识到失言硬是把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两人目光如炬看向还没来得及退出屋子的姬晟暔。

姬晟暔脑袋嗡的大了，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要是此时再默默退出去定会引起两人疑心说不定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电光火石间姬晟暔一跺脚叉腰怒骂道：“我家小侯爷学富五车，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垂髫诵诗对子没人是他对手，众人皆知他是金都第一才子。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出言不逊！”

“臭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聂平暴怒，一拍桌子跳起来。

“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想必也是富贵人家，我管你是谁难不成我还怕你？”

“你！”聂平气极，恨不得抓住姬晟暔狠狠揍一顿，廖乾洪抬手拦住他。

“小公子，是我管教手下不周，酒后失言让小公子笑话，今日闹剧还请小公子当作没发生过。”廖乾洪掏出一把珠子当桌上。

见到钱姬晟暔一身正气顿时消散，笑眯眯的点头哈腰：“我什么都没听到，几位爷好耍，我先退下了。”

“将军，这种野小子抓起来打两顿就乖了你恭维他做甚么？”

廖乾洪白聂平一眼，道：“这里不比翔城，你要注意言行。”

从春满园回来后姬晟暔几日未眠，廖乾洪无故出现在金都，八成是廖乾洪叛变投靠水都国，耿复秋回京复命肯定和策反廖乾洪有关。主将到副将全叛变，意味着三万邴苍军反而能为水都所用，届时再加上水都军举旗，就算把祁崧从北漠调过来也无计于补。

皇甫浔久居深宫尚不知道边关事急，姬晟暔该怎么把消息送出去？他必须留在这里观望事态变化，但又找不到人帮忙送信，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到底该怎么办？

热烈的掌声把姬晟暔惊醒，台上几个人穿着花哨的衣服翻滚正是在唱戏，姬晟暔揉揉太阳穴强忍着莫名的心悸。

台上有一个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秀丽，唱起歌来声如黄鹂，台下看客的目光大多落在她身上。

耿于怀大声叫好，霍然起身鼓掌，脑袋猛的撞在站在后面的姬晟暔鼻子上。

姬晟暔脸皮抽了抽，鼻子一酸鼻血如同两条蜿蜒的小溪流出来。

“愣着干嘛？鼓掌啊！”耿于怀回头呵斥下人，见姬晟暔鼻血止不住的扭，冷笑道，“别再盯着楼颖看，她是我看上的女人。等我爹回来他会有办法让楼强哭着求我娶他妹妹。”

敢情耿于怀要欺负的就是这小姑娘，姬晟暔盯着后者出神，心生一计。

趁表演中途休息的时间，姬晟暔谎称肚子疼上茅房溜进楼强休息的地方，小屋子里只有楼强一人，他涂着花脸口中念念有词。

“你是谁？”楼强反应极快，一把抓向姬晟暔。

也不见姬晟暔如何扭动，摆脱他宽厚的手掌退到离他三尺以外。

“我是耿于怀的随从。大哥你把刀放下先听我说几句，耿于怀看上你妹妹非娶不可，他等侯爷回来就要对你们兄妹俩动强，你们的能力肯定斗不过耿家，趁现在还有时间你们快逃吧。”姬晟暔盯着对方手中的刀随时怕它落下，一口气把话说完。

楼强却是不信，把手中的大砍刀架到姬晟暔脖子上，问道：“你是耿于怀的随从却为何帮我们？”

姬晟暔眼睛都瞪直了，结巴道：“人生艰难不过混口饭吃，我早就看不惯他这个恶霸。我所言句句属实，你快带着你妹妹动身逃吧。”

楼强半信半疑的放下刀轻声叹气，无奈道：“老弟你有所不知，我早就想带颖儿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在金都闯出名气，要是怎么走了一切付诸东流不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到处兵荒马乱的，如何生存？”

“放下当前不过一切重来，落在耿于怀手中恐怕要横尸郊外。我在邴苍国胤城有个亲戚，大哥要是不嫌弃就去那避避风头，只要手艺在总归饿不死。”

楼强被姬晟暔的话说得有些动摇，耿家真的是他的心腹大患，但他无权无势无可奈何，真的可以逃离这个地方从头再来吗？

姬晟暔见楼强还犹豫，使出浑身解数劝道：“大哥，你看看耿于怀是什么人，你真忍心妹妹落他手里？你护得了她一时还能护一世不成？侯爷就要回来了，没时间再给你浪费了！”

楼强一咬牙：“好！我走！大不了从头再来。我真能暂时投靠你亲戚吗？”

“没问题。我即刻修书一封你带到邴苍国胤城将军府交于我亲戚，她会帮你的。”

“将军府？你亲戚的将军府的人？”楼强脸色变了变，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满脸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