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萊之自然是能感觉得到。

平静下面酝酿的波涛，如同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样令人心惊胆战。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明显，这种躲藏在暗处的。危机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季萊之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

慧儿到现在还是不肯说出星慢的下落，季萊之也曾明里暗里想找过几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便也只能遗憾得放弃了。

季萊之轻轻叹了一口气，吩咐梅初道：“梅初，跟我出去一趟。”

她记住了慕怀南曾经对她说的，就算是要出去也不能一个人出去，至少要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这样他才会放心。季萊之刚开始还有这抗拒，但之后碰到的那些登徒子们倒是让季萊之很快地将这种抗拒打消了，也深刻认识到一点：女孩子家尽量少一个人出门，尽可能的结伴而行。这句话她的初中老师也这么说过，一字不差，当时正值青春期的季萊之还有些不理解，觉得很好笑，怎么可能会一直结伴出行了，不管是多么要好的朋友，终究会有分开的那么一天。要是一直听着老师说的话，要许多个人一起走，等到朋友们都各奔东西了，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矫情。

当时的季萊之不想矫情，所以她选择了与老师的千叮咛万嘱咐背道而驰。

不过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老师说的话果真没错，自己一个人出去着实有着不太方便啊。

季萊之在一分钟之内换好了衣服，这次她穿的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襦裙，月白色的上襦和淡青色的下裙，没有繁复旖旎的绣花就是普普通通的纯色，头上繁复贵重的发饰头钗被一一取下，只是找了条蓝色发带松松绑着，算是件装饰品。

季萊之之所以这副打扮，纯粹是吃了上一次的亏，她现在不想再惹起什么腥风血雨，只想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王妃。不过，美人就是美人，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即使季萊之已经竭尽所能的简化自己的装扮，但还是引来梅初碧弄的赞不绝口。

“王妃果真是国色天香，就算是最朴素的衣服，也是美若天仙。”

季萊之有些郁闷，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开始认认真真的考虑自己要不要找个面纱来遮面。

这个时候，慕怀南挑起门帘，侧着身子走了进来。

“萊之你给本王准备的……咦？萊之你为何穿成这副模样？”一进门的慕怀南看见季萊之的这副扮相，吃了一惊。

不过吃惊过后，慕怀南又仔仔细细的审视起季萊之来。

一张晶莹剔透的小脸未着粉黛，素色的襦裙又正好将她素雅清淡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宛若一滴浓墨自笔尖缓缓滴落，坠入无涯的清水之中，一点一点的散开，一点一点的氤氲，就像是陈年的酒，在拍开封泥的一瞬间，醇厚的酒香随着风，伴着花香，注入岁月的记忆里，永不消弥。

慕怀南的心又是一悸动，这个女人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你怎么过来了？我准备带着梅初出去一趟，买点儿东西。”季萊之自己动手抚了抚襦裙的褶子。

慕怀南疑惑：“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还得让你亲自去买，交给下人不行吗？”

“不行！”季萊之斩钉截铁，要是自己交给别人买的话，那多没有诚意，这种没诚意的事情她可不干。

“好吧，既然这样，本王正好也清闲，不如陪你一起去吧。”慕怀南提议。

“不行！”季萊之斩钉截铁，要是慕怀南要跟着一起去的话，自己要买什么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提前知道了，这算是哪门子惊喜？

“好吧好吧。”慕怀南妥协，“你就带着梅初一个人我有些不放心，不如本王拨出十几名侍卫护送着你吧。”

“不行！”季萊之斩钉截铁，自己是去买的东西的，不是去砸场子的，自己要是带着十几名侍卫浩浩荡荡的去买个小装饰品……这阵仗忒大了些，必须要拒绝，没得商量！

“你要是嫌人太多的话，就让相景荣跟着吧，他武功不错，人又老实，保护你绰绰有余。”慕怀南进一步妥协。

“不行！”季萊之想都没想，又是斩钉截铁地拒绝。

慕怀南磨牙这祖宗忒难伺候了！

季萊之被慕怀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瞪得有些心虚，便拉着他的手撒娇道：“我就是去买个东西而已，保证很快回来，也不会去招惹那些不是好人的人。”季萊之举双手保证语气中带着了一点儿连季萊之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讨好。

“好吧好吧。”慕怀南无奈道：“真是服了你了，快去快回，一定要注意安全。”

然后他又将头转向了梅初：“好好照顾王妃，切忌有任何闪失！”

“是，奴婢定当尽全力保护王妃。”梅初低头回答道。

“对了。”这时候，季萊之突然想起来：“你准备怎么处置那个慧儿？”

季萊之有心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慕怀南。一来此事基本是就是因他而起，慕怀南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就算慕怀南打算袖手旁观，季萊之也不会同意的。这二来，就是因为慕怀南王爷的身份。

打小宫斗剧看多了的季萊之自认为很了解像慕怀南这种王爷的日子，按照剧情发展，皇帝一定是担心慕怀南这种王爷手握实权，功高盖主，所以基本上都会竭尽全力，无所不用其极地削弱这种权利，以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更何况经过季萊之这段时间的了解，慕怀南不仅是个王爷，还是个护国大将军，曾在之前的几次大型战役中屡次获得不小的功劳，手里的权利也是不小，所以季萊之猜想，皇帝对慕怀南的猜疑之心肯定很重。

其中这很正常，在古代有哪些皇帝真正能够放下这些芥蒂？将自己大好河山的安危交给别人，甚至手足，儿女都不行。

而且……季萊之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