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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半巧遇受重托
“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之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好好好,我避到这,怎么也寻不……”蓦地,杨福安脚步一顿,两眼微眯,盯着不远处仰躺在路边的人——手中握着的大刀。这么浓的血腥,不死也难活,杨福安往后猛跳一步,“晦气!”
“小兄弟……”夜半三更,嘶哑的嗓音显得十分突兀诡异。
没死透,还是冤魂不散?杨福安脚步一顿,后脊发凉,紧了紧腰腹间的包裹,随后拔腿就跑。
“我的刀舔过血……百步穿杨……不是问题……”
落荒而逃的身形瞬时冻住,她姓杨没错,可她不想当百步穿杨的杨啊。杨福安僵硬地转过身,清了清嗓子,装作才瞧清地上有人,“天色太暗瞧不清呀,大叔,你躺在地上……赏月呢?”
“你……你……过来……”
“怎好意思打搅您的雅兴。”夜色虽黑,借着惨淡月光,杨福安也能瞅见刀刃上的寒光以及一团团暗红——是把杀人见血的好刀。
“……过来!”
杨福安深吸一口气,摸到别在腰间的匕首,脚步往前移了移,暗斥:杨福安啊,如果哪天你走上杀人越货这条不归路,要记住斩草除根,莫给无辜添麻烦。
“在下乃杨府总管王友亮……惨遭歹人毒手……上天垂怜引你到此……我胸口有封书信……烦劳你替我送回……小兄弟放心……仇家已死……”王总管见杨福安闻言而来,心中大喜,吃力地睁开涣散的双眸。
在他看来,少年块头瘦小,约莫只有十来岁,一头乱蓬的稀黄发丝,凹陷的两颊沾着脏灰……是个穷孩子,穷孩子好呀!王友亮暗自窃喜,“将信送到老太爷手中……就有银子……就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你心动吗?”
“有这等好事?”只是——喊她小兄弟?
“是啊……”
“我要想想。”
满是血污的手颤巍巍地伸进自己的腰侧,掏出一片金叶子,“小兄弟莫怕……太老爷人和心善……”穷娃娃,一片金叶子还怕收买不了他?
小手一握,王友亮手中的金叶子就到了杨福安手中。
“小兄弟……答应……”
“这片金叶子足够你请个大夫。”杨福安咬了咬下唇,做了决定,“我去给你寻个大夫。”
“好孩子……贼人暗器淬毒……药石无功了……”
杨福安垂眸觑他,果然瞄见胸口一团暗黑的血迹,置人于死地,这是仇杀呀。
“告诉老太爷一定……要把我……接回京都安葬……”颤巍巍的大手又摸出一片金叶子。
“……”杨福安起身,并未伸手。
“小兄弟……你就当可怜我这个……垂死之人吧……”
杨福安低头,冰冷的手握上她的脚踝,随后裤子明显地往下一坠,腰腹的巨肚迅速塌下去,瓷器、瓜果、铜钱……顺着宽大的裤腿滑落下来。两双眸子对视了半响,杨福安默默俯身拿掉卡在王管家嘴上的香梨,瞧见香梨上头明显的牙印,“大叔,还吃吗?”
王友亮一怔,随即想起,正常人家的孩子,哪会夜半三更独子出门赶路,还专门挑偏僻的小道。
“大叔,你确定还要我送信?”杨福安瞧了瞧王友亮的面色,又瞧了瞧地上,知道王友亮终于顾虑全了。
“要……”他哪有那个气力撑到下一个人路过,王友亮晃了晃紧捏在手的金叶子。“这……赔……”
杨福安盯着金叶子又瞧了瞧王友亮颤抖不肯垂下的手,接过金叶子,“赔偿我接受。”
王管家濒死的眸转了转,杨福安的五官已经模糊,但大动作他还能分辨得出,他说怎么就觉着越来越冷了,原来他的外衣袍子被这臭小子拿大刀割去了大半,铺在地上当包袱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够不上他身上外袍的价格,真是——大材小用。
“大叔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没……”
“那怎么还不死啊。”
“……”催命啊。
挖坑的手微顿,杨福安继续道,“你若暂时不想死那咱们聊聊呗。”
只要别用那瘆的慌的浑浊眼珠子瞪着我。
“世人皆赞,东泠国国人精明彪悍,北冀国国人粗犷蛮横,西岳国国人保守封闭,唯有南玄人文雅良善,而南玄精英云,当属京都……京都当真各个都是好的?我、我识的一个人,简直是……可恶。”杨福安思像似回忆到了以前,小身体绷得紧紧的,眼底掠过一丝浓郁的阴暗,用力地眨了眨眼,杨福安将情绪撇去,继续道,“他身旁的人也来自京都,心肠却一个比一个歹毒,害得我连带着那块地都憎恨上了,世人的双眼被蒙蔽了吗?京都的好,多半是吹嘘出来的。”
“人有好坏……不分地域……物……物以类聚……与京都……无关……好人也会无心办坏事……坏人也有心善的时候……一切凭心念……以偏概全不对……”
“嗳?大叔大智大慧让我醍醐灌顶。看来是我的想法偏执,我愿意替你跑一趟京都。”杨福安双手握拳,像是下了重大决定,自王友亮怀中搜出书信贴身放好。
“你……你……玉佩……”
“玉佩?”杨福安摸到自己的脖颈处挂着的玉佩,刚才一直弯腰刨土露出来了,她将玉佩收回到衣服里,“你眼力健,这么黑都能瞧见。这是我的转运符,我几次死里逃生全凭它的保佑。坑挖好了,你就安心上路吧,一定替你地夯结实了,不让野猪刨了你的坟……”
“玉佩……你是……”王友亮紧紧扼住杨福安的裤腿,“是……小姐……”
“小解?荒郊野地里别讲究,就地……”杨福安见王友亮的神色不对,蹲下身双手撑地将耳朵贴到王友亮的嘴边听,“不是小解,我说得不对吗?好好好,你再说一遍我听,唇语这玩意我看不懂。哎呀,你眼珠子都快要翻过去了。”
此刻,王友亮进的气比出的气还少了,两片嘴唇颤抖着,话不成串,最后双眼怒瞪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杨福安费了好大把劲也拔不出裤腿,掏出腰间的匕首将自己的裤腿割开,杨福安叹气,“可惜了我这裤子。”双手用力一推,王友亮的尸身顺着坡度往路边的草丛滚去。再推一下,顺利入坑——虽然是面朝大地。
琳听说:
新来挖坑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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