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喝醉了。

　　零点时，他司机过来接了他回去。

　　送走沈珩，加上解决掉压在心里那颗大石头，我心里长舒口气，连上楼时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回到楼上，在走廊里碰到卢舟。

　　“菲菲，刚刚有人找你。”他告诉我。

　　“谁啊？”

　　“说是你同学，一个脾气臭的大小姐，我让她在员工休息室等你。”卢舟一言难尽地摇摇头。

　　我去员工休息室。果然，进门就看到陆青青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看到我，她笑眯眯站起来：“今天在附近玩，我知道你在这里打工，就过来骚扰你啦！惊喜吗？”

　　我想起陆鉴成的告诫，问她：“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晃，家里人不担心吗？”

　　陆青青耸耸肩膀，“我爷爷最近去了欧洲谈生意，爸妈又去世得早，家里的叔叔姑姑们各忙各的，谁有空24小时监视我？”

　　她说完，笑嘻嘻黏在我身上抗议，“聂菲，你最近很忙吗？我经常想找你，却连你的人影都看不到！”

　　我点点头，“嗯，有一点忙。”

　　“这样吧，你继续忙你的，我在这里等你下班，今晚我超级不想回家，不介意我去你们宿舍跟你挤一晚上吧？”陆青青说话时嘴角往上翘着，不笑也是一种甜滋滋的讨喜模样。

　　没等我想好借口婉拒，她可怜兮兮地垮下肩膀：“明天是我爸妈的忌日，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聂菲，求你今晚收留我。”

　　面对陆青青脸上的祈求，我不忍心再拒绝她。

　　凌晨1点30分我才忙完下班。

　　陆青青趴在休息室里打瞌睡，被我叫醒，跟我一起打车回A大。

　　宿舍室友两个今晚出去跟男友约会了，剩下一个跟我一样是本地的，回家去了。

　　洗漱好，我和陆青青挤在小床上。

　　陆青青说：“之前你好几天不理我，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跟我做朋友了。”

　　我有口难言：“没有，我是有点忙。”

　　她连连点头，“我知道。其实这些年，我身边除了那些看上我们家的钱凑过来拍马屁的，真正能算朋友的人很少。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你我就觉得特别亲，大概是因为咱们都是没爸没妈的孩子。”

　　我笑。

　　陆青青也笑了起来，又絮絮叨叨跟我说起她们家的事。

　　“我小叔和容佳茵的事差不多订下来，看样子年底家里就要办喜事，估计他结了婚就要搬出去享受二人世界，很少回家了。”

　　幸好黑夜看不到我的表情，我及时岔开话题：“你小叔对你很好。”

　　陆青青点头：“除了爷爷，小叔是家里对我最好的人，但他以后始终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

　　……

　　我是在凌晨4点左右发现陆青青发高烧的。

　　她烧得很严重，怎么叫都叫不醒，甚至开始说胡话。

　　我赶忙起床穿好衣服，请了宿管阿姨过来帮忙，打车把陆青青送去附近的第一人民医院。

　　挂了夜间急诊。医生诊断是心肌炎，需要入院观察治疗。

　　陆青青被临时安置在一间普通病房。

　　后半夜的医院安静得近乎诡异，我在床边守着还在输液的陆青青，拿出她的手机，犹豫着给她家里打了个电话。

　　陆宅的座机号码，半夜打过去接听的是佣人。

　　我把陆青青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下，再报了医院病房号，请他们尽快过来一个人。

　　做完这一切，时间尚在凌晨5点03分。

　　确定陆青青的烧渐渐退下来，我整个人已经很累，忍不住趴在床边眯了一会儿。

　　正睡得昏昏沉沉，忽然听见脚步声。

　　我以为是巡夜的护士，下意识揉着眼睛坐直身体。

　　一抬头，就看到陆鉴成侧身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我。

　　那样的目光，似乎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