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点，陆鉴成开车送我回学校。

　　一路上，微妙的情绪流转在车厢里，互相仍是沉默。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在输液室里他说不希望我跟陆青青接触，这样容易带坏他的侄女之后，我们就没再交谈过一句。

　　在这之前，我还能侥幸地自我安慰，他贵人事忙压根没认出我。

　　那么今晚，两年前那段我知他知的事，终于无所遁形，不得不被心照不宣摆上台面。

　　*

　　人民医院距离A大不远，很快就到了。

　　深夜里，白天人来人往A大已经陷入了沉睡，校门口连保安室里的保安都在打瞌睡，只有虫鸣声从路边草丛里传来。

　　陆鉴成把车子减速停下。

　　我低头解了安全带，想了想，还是平静解释了句：“昨天在银泰门口，你问我想要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陆鉴成不置一词，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摸出打火机。

　　啪嗒一声，一小簇淡蓝色的火苗窜出，细长的香烟在他指间被点燃。

　　淡白的烟雾，徐徐萦绕在我们之间。

　　我定定看着前方微弱的路灯光，鼓足勇气说：“如您所见，我只是一个穷学生。以前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是因为生活所迫。你年龄比我大，也比我更清楚，这个社会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过你们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我需要钱，要钱给我哥哥治病，所以要去‘蓝桥’那种地方上班。沈珩是现阶段唯一有机会帮到我的人，你叫我离沈珩远一点，说我玩不起和他的游戏。但是，有些事不试过，又怎么知道结果？”

　　一段话，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陆鉴成漫不经心抽烟，什么都没说，也没去看我，好像在思度什么。

　　一支烟的功夫很快过去。

　　他随意降下车窗，伸手将烟头丢进路边草丛，才语调寻常地开口：“回去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很有磁性。

　　我推开车门，下车，临走前朝他鞠了鞠躬：“陆先生，过去就当我年少无知不懂事，青青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今晚谢谢你，再见。”

　　感激他，至少照顾到我仅存的自尊心，没直接戳穿我肮脏丑陋的过去，让我还能继续在人前伪装好学生的形象。

　　陆鉴成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转身，走向前方灯火通明的A大门口。

　　那辆宾利欧陆仍然停在原地，黑色金属车身在路灯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晕，几欲融入这片深沉夜色。

　　一如陆鉴成那双深邃望不见底的眼睛，笃定，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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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学校大门，我绕过装饰绿化带，目光下意识看了看外面。

　　马路旁的树荫已经空无一人，那辆宾利已经开走了。

　　*

　　周末两天，我继续几头跑地到处打工兼职。

　　时间过得飞快。

　　周一回学校上课，陆青青来找我。

　　快期末考试了，她约我下午一起去图书馆，顺便帮她参考参考复习资料。

　　我委婉找了个借口，不着痕迹地推了。

　　陆青青果然一脸不开心，确定我是真的没时间陪她去时，才失望地走了。

　　下午没课。

　　我回宿舍洗了头，靠在床上晾头发一边看复习资料。宿管阿姨打来电话，说楼下有人找我。

　　我疑惑，放下手头的事下楼。

　　宿舍楼下站了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看到我，他礼貌微笑了下，“聂菲小姐是吗？”

　　“有事？”我问。

　　他递过来一个信封，“这是陆总让我给你的。”

　　信封很薄，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心里微怔，疑惑地看着男人。

　　年轻男人含糊地扯了个笑脸，有点恳求的意思：“聂小姐，我只是个替人打工的，你要是不肯接，陆总那里我没法交代。”

　　我只得暂时接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才犹豫着打开信封。

　　里面飘出一张薄薄的纸。

　　我翻过来，看到是张数额一百万的现金支票。

　　右下方的手写签名，字迹端正凌厉，又暗含数分狂放不羁，三个字：陆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