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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后无来者
听闻此言,冼幽心底略略松了一口气,就生怕,生怕他说出什么她难以应答的话来。如此甚好,她也需要些时间冷静冷静了。
“既然如此,乾大哥便快快回宫吧,倒是我的不是,因为我让你不得脱身。陛下如此急的招你回宫,必是有大事吧。”
“因为大皇兄已经大败南楚,现已经在回朝的路上,是以父皇传我回宫准备事宜。”
竟是毫不防备的就将这等重要事情告知于她,冼幽心底有些动容,同时也是大为震惊,紧紧一个月,大破南楚!此等战绩,前无古人恐怕后亦无来者。
乾祁晟到底拗不过自己的心,临走前深情的看着冼幽,叮咛道,“幽弟,我虽回宫了,但你若是想我,可到碧落园令人传话于我,我一定出来见你!”
冼幽被这灼热的目光看的不敢对视,别扭的转过头假装看着身旁的景色,通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的不自然。
“是是是,我记得了,你快快回宫吧。”
莫名的冼幽这别扭的小模样取悦了乾祁晟,他爽朗大笑着离去了。
冼幽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有乾祁晟相陪的日子精彩异常,他总能妙语连篇,逗得她大笑,如今他不在了,倒显得有些冷清。
古白自从刚来的时候陪在她身旁后,就一直让她自己去逛逛这燕京城了。
冼幽不想待在客栈,今日用过早茶后便出去了。
冼幽有些犯难,不若寻常女子爱俏,她对布料衣饰兴趣不大,反而,冼幽目光凿凿的看着前方那处算命的档口,起了些兴趣,有些好奇。
前方那处摊位,简单的摆了一张方形长桌,铺以黑边白底棉布,后座着一道人,着一身浅墨道袍,道袍想来有些旧了,却别有一些古朴之感。
旁边是桃木剑,靠着桌沿而立,还有一面旗帜,上面写了算命二字。
“我只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生在世,却不知如何可算出你的命呢,便去前处看看。”冼幽喃喃道,师傅曾说过,算命之说,可信也不可尽信。
我命由我不由天,常言道,人定胜天。
那道人有些意思,只见那人两鬓微霜,长发半束,两侧确又露出几戳不羁的碎发,着一身道袍,桌上放了纸砚,旁竟还有一壶清茶,自斟自饮,不亦乐乎。有一股超脱于天地,不为世事所束缚的豁达之感。
冼幽缓步上前,竟是有些许莫名的紧张,“先生,可是替人算命?”
那道人抬眼看了一眼冼幽,爽朗一笑道,“道人我摆这摊位自是替人算命的。”
冼幽问出心底疑惑,“先生如何可算得人命?”
道人只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不知为何冼幽自品出一分机锋来,自觉好笑,只当好玩,一试又未尝不可呢?
“如此倒是在下无礼了,还请先生为我算上一算。”
那道人便认认真真的端详起冼幽的脸庞,直看的冼幽想转身而去,不一会儿道人又令她伸出一只手来,又是一番观察,最后又叫冼幽随意写一个字。
左右一想,冼幽便写了个“幽”字。无他,心底浮现的第一个字便是它,大抵自己的写照吧,年幼时候的寂寥孤独,学医途中的孤寂苦涩,无不若一缕幽愁。
那道人眼看着冼幽写完这一字,只拿过看了一眼,竟是斟了杯茶递与冼幽,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姑娘这命格是极贵的,凤凰栖梧,日后,怕是要入主东宫的。”
万万没想到,这道人一开口就道破了她的身份,他喊她姑娘。想必于“命格极贵,入主东宫”这般狂言乱语,冼幽更像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叫他识破的。
冼幽心中惊疑不已,不禁开口问道,“先生如何识破我乃女扮男装?”
那道人一甩袖,自有一股威仪,“若是这般表象都识不破,道人我如何得窥天命呢。”
看着这样的道人,不知为何,冼幽竟觉得七人所言绝无虚假,可她还是不信的,只道,“道长所言,冼幽有些疑惑,一来我乃孤女,幸而被师傅所收养,待我如亲女,还传授我一门医术,怎么看,冼幽都不觉自己是那命格高贵之人。”
“姑娘此言差矣,姑娘成孤女是因为姑娘命格太贵父母家族承受不住,收养姑娘的家族必定是福泽深厚有大功德的。”
“道人我话就到这里,别的就不能再说了。”
冼幽有心再问,可道人却不再言说此事,便作罢。
那道人说完那句,竟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自古好事多磨,情之一字,于姑娘怕是百般折磨,虽情路不顺,但姑娘命中有祥瑞之气,总是会有贵人相助。姑娘切记,贵人和小人都会被召来,还需善辨人心。”
情路不顺?冼幽还未曾识得情之一字,只不过......想到乾祁晟,心底有淡淡的忧愁,已是开了半分情窦了。冼幽未再开口。
“子嗣方面倒也是极好,子孙满堂,将有三子一女。”
“倒是看不出,姑娘的事业方面也是极好的,将有一番大成就。”
也不知是想到乾祁晟而烦恼,还是被道人这一连串的话语扰乱心神,尤其是那一句,命格极贵,扰得冼幽久久的缓不过来,恍恍惚惚的。
那道人话毕,也是一阵沉默,自饮自酌了一杯后,又是一声叹息。
“走了走了,道人今日就算姑娘这一挂,不做生意了。”
“姑娘自请多加保重,命途多舛,但终会苦尽甘来逢喜乐。”
自身后拿出一个草编箱子,那道人便开始收起了自己的摊子,先是将桌布轻轻的抽出,折叠成方形铺于箱子底部,后将他那一套茶具放在桌布之上,背起这草箱,拿起桃木剑,转身而去的身影拓跋,无风而衣袍翩飞。
那日之后,冼幽便没了游玩的心思。
一方面,为乾祁晟的事情而心烦意乱,一方面,那天道人的话总让她心中不安。第二日她原想再去那处寻那道人问个清楚,可是当她再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道人的身影呢。
好似那日她所见,所闻都不过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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