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调查我？”

　　厉南言不悦地看过去，眼底藏着锋芒。

　　“我、我只是——”俞嫣眼神闪躲着，这次是她理亏在先了。

　　“出去吧，无论我的心上人是谁，都与你无关，因为那个人不是你。”

　　一字一句，不留情面，却也字字戳心。

　　俞嫣用力咬着牙齿，气不打一处来，“厉南言，你会付出代价的！”

　　厉南言什么都没说，根本就没当回事，眼睁睁看着俞嫣走了。

　　中午的时候，厉南言回了一趟别墅。

　　柚叔在整理客厅，厉南言中午很少回来，这一次突然回来了，柚叔不知所措，赶忙说立刻叫厨房准备午餐。

　　厉南言摆摆手，“不用，我吃过午饭了！”

　　柚叔这才瞥见，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隔得太远，看不清封面，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福”字。

　　顾安一的那本马太福音已经很旧了，所以厉南言特地给她买了本新的。

　　顾安一中午的时候不回来，晚上下了晚自习才会回来，这个时候顾安一的房间里面没有人。

　　厉南言将那本崭新的《马太福音》放在她桌子上，转身想走的时候，冷不丁瞥见被她做记录的一本本子，摊开还写着字，是顾安一的字迹——

　　全都是关于乙肝性肝硬化的资料。

　　乙肝性肝硬化？！

　　厉南言微微眯着眼，不由眉头深锁，眼底泛起考究。

　　……

　　顾安一刚刚吃过了午饭。

　　宋俊泽主动起身去给她倒餐盘，很谄媚。

　　杜雅琦挽着一个女生的手臂，从顾安一的身边经过，阴阳怪气的——

　　“哟哟，听说某位三级片的女星患了乙肝性肝硬化啊，快死了吧？”

　　因为有杜雯婷撑腰，杜雅琦好了伤疤忘了痛。

　　顾安一眼神平静，说出的话却寒波生烟，“趁我没动手之前，赶紧滚。”

　　“切~”

　　杜雅琦挽着那个女生走远了，还是忌惮顾安一的。

　　宋俊泽正好也听到了杜雅琦的话，神情复杂，“安一！你妈妈……没事吧？”

　　顾安一什么话都没说。

　　下午的那两节课，顾安一直接翘课了。

　　她打车去的中心医院，车凤裳还是在那个病房，她直接去找科室主任，请求直接换肝。

　　主任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医生，一个劲劝她，慎重，三思，好好考虑考虑。

　　顾安一的嘴唇薄薄的，说话的声音很冷很冷，“我都考虑好了，不用再考虑了。另外我是自愿的，如果车凤裳问起，麻烦就说是一个好心人过来给她捐的，不要说我的名字。”

　　医生点点头，只好带着顾安一去做检查，自始至终，顾安一都一声不吭。

　　车凤裳的主治医生叫孟淮，是个很年轻很帅气的医生，穿着白大褂，口袋插着一支钢笔，迎着阳光的侧脸有棱有角的，好似在发着光。

　　顾安一对这个医生无感，长得再帅都与她无关，她只关心，五点之前能不能做完手术，因为她还要快点赶到学校，不然若是司机来接她，就露出破绽了。

　　孟淮看着顾安一，年纪看上去就是很小很小的那种，但是五官和轮廓很耐看。

　　“小姑娘，真的想好了？其实车凤裳的手术推迟几天也不是不可以，你要不再等等，或许有别的人会好心——”

　　“不会再有别的人了，她无亲无故，只有我自己。”

　　顾安一挺生气的，她不明白，为何每个人都要劝她？

　　车凤裳毕竟是她母亲，她为垂死挣扎的母亲捐肝，有何不可？

　　孟淮把玩着手里的钢笔，“虽然各方面的指标都符合，不过你还是年纪太小了，我挺担心的。”

　　“你担心我做什么？你难道不应该担心濒临死亡的病号？”顾安一不卑不亢，言语又难掩几分愤懑。

　　孟淮一时间说不出话，是被噎的，好半晌才说，“我必须综合考虑到各种风险，毕竟你的情况我了解，你没有父亲。”

　　“所以医生您是看我可怜，想把您的肝捐出来给我妈吗？”

　　“你——”

　　孟淮当然没这么好心，“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多大了？”

　　顾安一没搭理他的问句，“既然不愿意捐你的肝，就给我准备手术吧！别再假惺惺装好人了。”

　　“准备什么？嗯……？－顾安一！”

　　冷冽又森寒的嗓音骤然响彻在门口。

　　宛若天神降临的男人，靠在墙上，眉眼间是不悦和阴霾，凛冽的气息蔓延着……

　　顾安一听到这声音，不敢回头，双拳紧攥着。

　　“南言！好久不见了啊你这小子！”

　　孟淮站起身来，同厉南言拳头对拳头碰了一下。

　　两个人是大学时间的好朋友，关系一直不错。

　　一旁的顾安一紧咬着粉唇，一声不吭。

　　厉南言一只手搭在顾安一的肩头，将她圈在怀里！

　　“这丫头任性了些，给你添麻烦了。”

　　“哎没事，添什么麻烦，小姑娘挺孝顺的，就是伶牙俐齿了些，把我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呢！”

　　闻言，厉南言不怒反笑，嗓音低低的，带着很明显的宠味儿，“……随我。”

　　“哈哈哈！”

　　孟淮是知道厉南言收养了一个小姑娘，比他小了好几岁，想必就是眼前这个冷漠寡言的小姑娘了。

　　不过她怼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冷漠寡言啊！

　　“你们聊，我出去查房。”孟淮将钢笔扔到一边，很识趣地出去了。

　　顾安一还是咬着嘴唇，小拳头紧攥着。

　　厉南言哼了声，先是伸手弹了一下顾安一的嘴唇，而后又将她攥紧的拳头，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开。

　　“攥那么紧做什么？想打我？”

　　顾安一不说话。

　　她就差一步，就可以瞒天过海的成功了！

　　“是不是觉得能瞒天过海？想得美！”厉南言一副看透她的表情，在顾安一的额头敲了两下，重重的！

　　让她清醒！

　　“我并不觉得我给亲妈捐肝有什么错。”顾安一说。

　　“嗯，然后？”

　　“她活不活不关我的事情了，我尽力了，以后我就不欠她了。”

　　“好一句不欠，她终归是你母亲，生了你，养了你十多年，你一句不欠，就能抵消了？”

　　顾安一抬眼瞧他，望进男人幽深的眼底，“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已经找到给她捐肝的人了，不需要你，你那颗小肝，给我好好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