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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生生错四
小南宫烨迈过废墟,努力找寻,目光所到之处,皆为嫌弃,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弱小的球状的东西,心下一惊,不管不顾的走过去——他的表妹,一国公主,穿着破旧的衣衫,蹲在墙角,手里拿着一只老鼠,准备往嘴里放!她的小脸黑漆漆的,五官难以辨认!
小南宫烨很不可思议,随后便是愤怒——他不是没见过宫里的那些公主,就拿皇后刚生的五公主来说,不过比这孩子早出生了一个月,一个享受着锦衣玉食,一个却以吃老鼠维持生存。他们让他学习圣人之道,自己却做着这样下三滥的事!
“别吃!”小南宫烨出声道,小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原本停下来的手又动了起来,小南宫烨一惊,伸手打掉那只老鼠,老鼠得到逃跑的机会,自是眨眼间就跑了个没影。小女孩可是不依,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小南宫烨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手足无措——他想要去哄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哄;想要去抱她,看见她的衣服就已经望而却步了;同她讲话,她根本不听。
最后还是小女孩哭累了,才自己停了下来。小南宫烨困窘的给小女孩洗了澡,换了新衣服,找到一农家寄养。
小女孩长得很好看,肉嘟嘟圆滚滚的,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也依然是可爱的很。
“我叫南宫烨,是你的表哥,你是我的表妹。你应该还没有名字吧,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小南宫烨看着怀中的小小人儿,“你的名字可不能由我来取,我就暂时叫你‘卿卿’。记住了,你叫卿卿!”
“卿……”怀中的小人儿突然道。
小南宫烨大喜,“对,卿卿!以后我叫这个名字,就是在叫你,你要回应我知不知道?”
……
“我回去就向父亲请命,要他们接你回去。如果真的不行的话,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总有一天,你会回到皇宫,做万众瞩目的公主,我会挽着你的手,亲自带你回去!你可一定要等我!”
彼时的卿卿啃着自己的小爪子,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而后来的后来,南宫烨也因为南宫府的缘故,再没有来过。
南宫烨再来到当初的地方,已经是几年后了,几个小孩子绕着圈圈,边笑边唱道,“野孩子!野孩子!许家出了个野孩子!”南宫烨皱起了眉,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小孩子会说出来的话,离近了,南宫烨才发现在小孩子中央,有一个女孩子蹲在地上,一双黑白分明眼睛里闪烁着说不出的光芒,南宫烨心下一紧,把女孩子周围的小孩子都赶了去。
“你没事吧?”南宫烨抚摸着女孩子的脸,一如他当年抚摸着卿卿。女孩子慌乱的闪躲开,把自己整个人都团成了球。
“你别怕,他们都被我赶跑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南宫烨柔声道。
女孩子一直没有说话,南宫烨也不急,笑着等她的回复,女孩子被看得心发毛,只得弱弱道,“许卿卿……”
“卿卿!”南宫烨异常惊讶,瞪大了眼睛,“你是卿卿!那你认不认识我!”
女孩子摇摇头,南宫烨的目光也随之黯淡,“也是,我离开的时候,你才那么小,哪里会记得呢?我是……”南宫烨停了下来,从前他是孩子,做什么事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可现在却不同,有许多事情他都不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父亲和皇后吵了一架,看起来像是朝堂上出了什么大事,父亲又告诉他不要随意出门,更不要随意泄露自己的身份,以防有人对他不利,虽然他并不觉得小女孩会懂些什么,但也难免有心之人,他肃清嗓子,“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你很多东西的,学会之后那些小孩子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怎么样,愿不愿意?”
女孩儿瞪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点下了头。因为这一个决定,才有了后来的熙悦公主,他将他所学都尽数交给她,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那天,皇后召他进宫。
“烨儿,你说,当皇帝到底好不好呢?”皇后支着脑袋,神情十分肃穆。
南宫烨微微一笑,“好不好,旁人可说不清,没试过又如何评价呢?”
皇后似是被他的一席话逗笑了,赞许的看着他,“说的很有道理,那么……烨儿你愿不愿意试一试呢?”
“我?”这回南宫烨可不能冷静了,语气也带上了诧异——皇后已经贵为皇后,又有自己的子嗣,只要她在一天,那么她的儿子就将是未来的皇帝!那么她又何出此言呢?
“很惊讶是吧?”皇后微笑着,“本宫与你父亲并不是亲姐弟,但是本宫与他是过命的交情,本宫想要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手上,包括皇位!可是本宫太了解他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你虽是他的后代,流淌着他的血脉,但性情确实天差地别,你比他更适合这个位子!”
南宫烨低下头,“娘娘是否知道这个决定会付出多少,又会遇到多少阻碍,是否有披荆斩棘的能耐?”
南宫烨并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他想要皇位,只是因为如果他做了皇帝,那么就可以守护他想守护的,改变他所改变的,仅此而已!
“这些你不必担心,所有的事情本宫都会安排好,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就好。本宫的手已经脏了,本宫希望能用自己的这双手,保住你暂时的干净。”皇后怅然道。
因为皇后想起了以熙悦为棋子,所以南宫烨断了与卿卿的联系;因为他是皇后的侄子,所以他必须疏远卿卿,做出一副厌恶她而讨好五公主和七公主的模样。
她的回宫并没有多么盛大,知道的也不过寥寥几人,听说她有了新名字,听说她又被皇后为难,听说她又受到了惩罚……所有有关她的一切,南宫烨都只能是听说。
后来,他住进了她的公主府。
在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南宫烨就已经知道了信是谁写的——她的字是他手把手教的,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原来,她叫清溟。他按耐住心中的所有情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与她通信,在遇到她——他时时挂念的人时,却又要摆出一副冷漠的面孔。若不是皇后在他身边安了眼线,他又何须这么辛苦,可他千般小心万般避让,还是让皇后知道了。
皇后,“本宫听说你在公主府和熙悦相处的很不错啊,日日通信。”
南宫烨,“娘娘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和那熙悦一直合不来,娘娘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和她走的近呢?”
皇后,“是吗?那这些话本宫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南宫烨,“这我就不知了。我只不过是和熙悦的一个叫‘清溟’的门客通过书信而已,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呵呵!”皇后冷笑一声,然后伸手打翻了茶杯,“你难道不知道熙悦的名字就是沈清溟吗?本宫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也这么糊涂!”南宫烨低头不语,皇后继续道,“本宫不想再听到任何风言风语,你明白该怎么做吗?”
“是!”
那天,南宫烨去了沈清溟的寝殿。
“我真是没想到,沈清溟你居然有这样的心机,骗我是不是很有意思?”南宫烨将手中一打书信甩在地上,怒道。
沈清溟捡起地上的书信,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表情依然是淡淡的,“看来你是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必隐瞒什么了。从始至终给你写信的人都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问题多了!”南宫烨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随意戏弄别人的感情很有趣?看见我傻傻的把你当做知己,推心置腹,你的内心是不是开心极了?沈清溟,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从没想过……”沈清溟弱弱的解释被南宫烨直接打断,“你听好,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我再也不想再看见你!”
“南宫烨!”沈清溟突然大叫,可是南宫烨却没有回头,没能听见她的话,“我从没想过对你如何,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师父,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那一次吵翻,南宫烨说了很多伤她的话,他以为她会哭会闹,甚至把他赶出公主府,可是他忘了,她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却仍有她自己的性子。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淡淡的做着以前该做的事。
再次见她,是在猎场。她穿着一身红衣,面容也消受了很多——其实沈清溟的容貌较为清冷,并不适合这种鲜艳的颜色,沈清溟自己也是明白这一点,平日里穿的都是蓝色、青色之类的,却不想今日穿了红衣。南宫烨假装忽视她,却不知道用余光看了她多少回。在他与七公主冲进猎场时,她也冲了进去,并且在不远处一直眺望着他们。
他们的比赛并不顺利,他们被狼群包围了!要是只有南宫烨一个人还好说,以他的功夫怎么也能跑出去,可是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七公主,他不能弃之不顾。
为了保护七公主,南宫烨冲入了狼群,立马就被群狼围攻,而不远处三只狼王虎视眈眈的望着他,随时准备冲上去要了他的命。
沈清溟看到这些,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生命中最黑暗的时期,若不是有人为她劈开黑暗,那么早就没有现在的她了。双手没有意识的握紧弓箭,加入了这次战斗,南宫烨和七公主对她的加入都很惊讶,可是他们不得不承认,有了沈清溟的加入,战局一下子轻松起来。
正当他们松了一口气之时,三匹狼王动了!它们似是事先约好,三匹狼王分别攻向三个人,南宫烨和沈清溟尚且可以击退它们,可七公主没有武功,被抓一下,就是死路一条!南宫烨想也不想,直接冲到七公主身前,准备为她挡下这一击,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因为有一个人挡在了他前面——沈清溟!
那次春猎,四公主和十皇子殒命,六公主沈清溟重伤,还有不少人受了轻伤,一次春猎,居然能用“惨烈”来形容。霎时间,南宫烨终于明白——这,也是皇后的一次计划,为的就是除掉所有能够继承皇位的人!
后来的后来,南宫烨再也没见到过沈清溟,他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替他挡下那一爪,可是这句话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烨儿,皇宫,该变天了!”皇后如是道。
南宫烨抬起头——是了,的确该变天了。这几年来,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杀人,下毒,集权!这一切终究要到尽头了!
“只差最后一步了。”皇后感叹道。
南宫烨轻扯嘴角,“还差什么?”
皇后转过身,缓缓道,“熙悦公主谋害皇上,赐死!二皇子外出,被宁国奸细所虏,下落不明!八皇子叛乱,南宫烨斩其于马下!皇上感其救驾有功,膝下子嗣凋零,特传位给南宫烨!”
“是!”南宫烨应道。
他什么都没说,可是他安排了人救下沈清溟,并把她送到别的地方,等风头一过,他会接她回来,实现当初的诺言。可是他没想到,沈清溟不但死了,还是魂飞魄散!
……
“怎么会这样!”霏璃忍不住惊呼出声,不仅是为了南宫烨与沈清溟对彼此的默默付出,也是为了沈清溟的死。
“就是这样的。”南宫烨低声道,“你有没有办法救她,救救她,好不好……”
南宫烨,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呐,可是此刻他在卑微祈求,祈求一个不知道结果的事情。
还没等霏璃说什么,门,突然开了。
“本宫竟不知道烨儿还有这么一段,真是让本宫惊讶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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