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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往事云烟
市立电视台的人找上门来,要协商与我拍公益广告的事情。
别墅门口聚满记者,他们扛着“长枪大炮”,我没有接到消息,被眼前的情形吓傻眼。
回过头看萧丰,他风轻云淡的坐在茶几上泡茶,似乎早就知道记者们要来。
“万盛基金”不是被质监局监察了吗?莫非还要继续下去?
我不方便向陆靖霆提问,被记者簇拥着涌进别墅。
拍摄地点设立在别墅的花园,记者给了我一篇稿子让我通读,大致内容是因为我曾经家庭贫困,想要出人头地,有幸被一位陌生人资金支持,才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整篇通稿俗不可耐,上面满满透露出虚伪,我猜测陆靖霆建立基金的本来目的也不是如此,所以我试探性的问;“能够用我的亲身经历吗?”
镜头已经假设完毕,负责人有些难堪的回应;“台里让我们按照剧本来。”
我瞠目结舌,公益活动也要照准剧本演?
陆靖霆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告诫记者;“让她按自己想法来说。”
我感激的看看陆靖霆,他却将注意力放在花园里的草木上。
电视台的人倒是很听陆靖霆的话,认同了我的要求。
“第一场!开始。”导演切下拍板,摄影机对准我,红镜头亮,开始拍摄工作。
我也开始了讲述。
“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出轨,抛下家庭而去。
同年二姑家遭遇重大变故,只剩下孤苦伶仃的白荔,她是我的表妹,父亲将表妹接到我家,和我们一起生活。
新的家庭就这样成立。
母亲出轨后,带走了家里全部值钱的东西,连一块手表也不愿留下。
父亲没有计较母亲的行为,他说母亲跟着他不容易,走的干脆也好。
说实话,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我的家庭。
我和表妹白荔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那时候的我恨极了母亲,她因为一个男人不惜背叛我们整个家,我甚至在每晚入睡前都会将她诅咒一遍。
父亲好面子,不需要政府救助和低保福利,他本来是工厂的工人,但因为钢铁销量下减,工厂裁员,父亲不幸丢了工作。
没有了工作,要养活三张嘴实在是很难的事情。
就算如此,即使我的家庭困苦艰难,我的父亲也没让我们辍学,他从其他地方借来了学费,供我们上学。
他安慰我和白荔不要担心钱的问题,需要就找他要。
实际上,我亲眼见到父亲手上有针孔的痕迹,我怀疑父亲为了学费,不惜卖血筹钱。
这是父亲的骨气,再穷,不会苦了我和表妹的教育,虽然他粗人一枚,但他深知教育能够改变命运。
”
“你的父亲真的很伟大。”采访我的主持人出声赞赏,但是有几名低电台负责人窃窃私语,或许他们认为我的故事严重偏题。
“谢谢。”重新回忆这些往事,让我有些心酸,我的眼眶微微发红,陆靖霆也测过身默默倾听我的故事。
“
父亲自己筹钱买了辆三轮车,每天在火车站外拉客。
被城管追赶是常事,父亲的三轮连带乘客侧翻过,赔了许多钱,自己腿也在事故中受伤,为节约钱,他不去医院,买瓶喷雾往腿上喷喷就好。
我翻看过父亲的笔记本,他在上面写过这样一段话。
“我自认为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被生活勒住喉咙。”
父亲的生活没有丝毫浪漫可言,他没有歌剧,没有电影,没有散文,有的全是手上的老茧,但是我的父亲为我和我的表妹,为我们创造了童年应有的浪漫。
幸好生活没有辜负父亲,机缘巧合下,父亲做起小生意,积累资金后加入了当时的炒房团,慢慢的,我和表妹日子居然渐渐好了起来。
也许是坎坷的日子过得太久,父亲日益暴躁,虽然有了自己的公司和股份,但我父亲开始每夜没完没了的喝酒,醉酒后对着墙壁破口大骂。
终于有一天,父亲服下安眠药自杀,他的遗书表明他早就患上抑郁症,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给我和白荔幸福的童年。
父亲真傻,他不知道,因为他,我和白荔的童年非常完美。
我很感激我的父亲,他给了我们希望。
”
“故事很动人,可是白小姐,这与你加入基金有什么必要联系吗?”主持人察觉到我的故事与基金主题不符。
基金主题是守望贫困儿童。
“是希望,建立基金的目的,正是为了贫困山区的儿童们能有希望走出大山,造福社会,成就孩子们的希望梦想。我曾经正是因为父亲给予我的希望,才让我在艰难的岁月中坚持下来。他在遗书中说早母亲抛弃他后就患上了抑郁,但是父亲希望我和白荔幸福美满,坚持不懈很长的时间。”我一口气说完,眼里充满光彩,望向陆靖霆。
在被季轩抛弃的日子里,是陆靖霆赐予我希望。
记者们相互对视,不知该如何回答,陆靖霆插嘴说;“白小姐的观点很符合基金主题。”
既然陆靖霆都发话了,记者们也只好作罢。
“今天的采访会作为宣传片,后续工作我们会再联系白小姐。”电视台的人收拾起设备,看来他们对今天的采访很不满意。
“我今天说的有点偏题。”和陆靖霆品茶时,我忧心忡忡的讲道。
“主题立意很好,只是没想到你的过往那么坎坷。”陆靖霆沏茶功夫高超,他提高水壶,茶叶在杯中因沸水翻腾,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
“你的过去呢?”我好奇地问。
“我?”陆靖霆放下茶壶。
“说嘛,我想了解你的曾经。”
陆靖霆放下茶壶,紧盯我的双眼道;“我的童年很简单,在莫斯科和巴黎居住过,每天除了打猎就是学习礼仪,记得有一次为了学习驾驶飞机,把头给撞伤了。”陆靖霆撩起他披在额头的发丝,上面有一个深深的三角印记。
第一次见到陆靖霆额头上有这样一道伤痕。
我抬起手,尝试抚摸陆靖霆的伤疤,陆靖霆却突然抓住我的手。
定定望着陆靖霆,我承认,已经彻底被眼前的男人俘获了心扉。
“咳咳。”闯入的萧丰不识趣打断我们两人,我慌忙收回手。
“陆总,季轩的服装工厂被质监局彻底查封,不过实际上一年前季氏企业就未涉足服装产业,所以他才有恃无恐来举报那批服装。怪我没彻查到底,居然没有发现货物是否检验过。”萧丰懊恼的对陆靖霆讲。
陆靖霆为萧丰倒了杯茶;“季轩想要我的名声受损,却不知道我这次基金项目里还邀约不少政府官员,季轩这么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批人怎么可能放过他,季轩考虑的还是不周全。”
“所以质监局才会监察季轩的服装厂,但是他的工厂早就关闭了。”
“无妨,季轩自食其果,我加盟一家服装厂,将五千万的衣物重新加工,做成书包,检验合格后投入基金活动中。”陆靖霆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我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好歹还是给自己理了理。
季轩想破坏陆靖霆的名声,却不知道这次活动还有官员参与,陆靖霆八面玲珑,在质监局的呆了一个下午,将过错全部集中在季轩身上,现在季轩成了过街耗子人人喊打。基金反而开展的更加顺利。
难怪一大早记者会冲进别墅,开展基金相关事宜。
萧丰将茶一饮而尽,他道;“昨天因为季轩没能去成贵州,我帮你重新规划了行程,大概明天可以出发。”
陆靖霆摆摆手“贵州先不去了,季家三番五次扰我,是时候做个了断。”
萧丰突然哽口,他有些不安的道;“还有一件事。”
陆靖霆轻轻挑眉。
“纤姑娘回来了。”
以女人的第六感,我敏锐的察觉到有事。
果不其然,陆靖霆捏着茶杯的手轻微抖动一下。
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纤姑娘正是眼前被称为柳纤的女人,她打扮时尚,举手投足间显得自信非凡,像是从维密秀上走下的模特,身材高挑的她漫不经心的盯着我。
陆靖霆并没有邀请她进门,脸色阴沉的将她堵在门外。
“你对我一如既往。”柳纤对陆靖霆说,眼神却一直上下审视我,搅得我浑身不自在。
萧丰轻轻在我耳边解释道;“柳纤,陆靖霆在法国的青梅竹马。”
我瞬间明白过来,陆靖霆不止有打猎开飞机那些他所谓简单的过往,他的过去还有很多我不详知的东西。
陆靖霆就像一本书,我才来得及翻开它。
“你去见柳阿姨没?”陆靖霆冷淡的问。
“一回国就直奔你这了。”柳纤似乎有些畏怯陆靖霆。
“萧丰,带她先回柳阿姨家,顺便告诉柳阿姨,我今晚会过去吃饭。”陆靖霆仿佛不愿意叫出纤姑娘的名字。
萧丰受命,对满脸写满不乐意的柳纤礼貌道;“纤姑娘,我们先走吧?”
“提醒柳阿姨我会再带个人!”陆靖霆补充,萧丰答应着带纤姑娘走出别墅。
我想萧丰送柳纤回去的路上,柳纤一定会把我刨根问底吧。
“今晚陪我去吃饭。”陆靖霆对我说,原来陆靖霆口中的带个人是我。
柳阿姨应该是柳纤的妈吧,我能预测到今晚的晚餐会吃的很尴尬。
“我能不去吗?”我求饶般的问。
陆靖霆威严的盯着我,缓缓吐出两字。
“不行。”
看来我非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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