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买来的。

　　我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我咬了咬嘴唇，咬破的那个地方渗出血腥的滋味，一丝苦涩在喉间哽住。

　　许凌辉折腾我到半夜，结束的时候我全身好像被车轮碾过，酸痛无力。

　　第一次第二次都没有什么愉悦的感觉，想到以后漫长的日子，我心头一紧，心底像是生出寸寸杂草，凌乱不堪。

　　他不在我这里过夜，收拾完毕就离开了。我听见大门“嘭”的一声响，忽然有种轻快的感觉，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

　　我还活着……

　　我苦笑，准备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时床头上手机震动，我一看，是谭医生发来的简讯。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余音。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明天有空的话，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的心顿时悬起来，捏着手机将这几句话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睡去。

　　那一觉睡的极不踏实，乱梦一个接一个。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谭医生一见我便拿出报告，轻笑道，“这次检查还是不错的。看这里……”

　　她用铅笔勾出几个数值，“这几个关键指标都在正常范围，说明癌细胞扩散的，比我们想象中要慢的多。”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

　　一听这两个字，我心又提起来。

　　“但是你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谭医生正色道，“这毕竟是癌症，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我已经为了你做了详细的治疗计划，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这就开始第一疗程吧。”

　　我点点头。

　　我明白她说的“万全的准备”是什么意思……除了心理准备，当然还有经济方面的。

　　“谭医生，”我问她，“第一疗程的费用，大概是多少？”

　　“这一阶段以针剂和药物为主，如果你想用进口药，那费用大概有二十万。”

　　我心里咯噔一声。

　　“能刷信用卡吗？”

　　许凌辉至今，没给过我一分钱现金，除了那张无所不能刷的黑卡，我从头到脚能凑出二十块就不错了。

　　谭医生抬头看看我，扶了扶眼镜，似乎有些困惑。

　　“信用卡？”她想了想，“理论上来讲，信用卡是可以刷的。但医院好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接收信用卡。”

　　“你有医保卡吗？”

　　我摇摇头。

　　“那建议你还是用现金结账吧。”她说。

　　现金……

　　我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狠狠咽了回去。

　　治疗这么快就开始，实在有点出乎我意料。我本来以为可以跟许凌辉耗一段时间，慢慢从他那里套出现金……现在看来，计划有变了。

　　我在医院走廊上慢慢踱步，滑开手机屏幕，盯着许凌辉的电话号码。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余音，是你吗？”

　　我心头一震。

　　一阵仓促的脚步从身后绕到身前，我抬头，对上那人的目光，一瞬间恍若隔世。

　　“何西……”我怔怔看着他，轻声喊他的名字。

　　何西。

　　我大学时的男朋友，我交过的唯一的男朋友。

　　可就在大三的时候我们分手了，他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时他也面临着为期一年的出国进修，我的病也在那时候查出来……诸多压力之下，我不想让他为难，便主动消失。

　　和他分手后我确实消沉过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这件事，我可能不会走到许凌辉面前……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阴差阳错，都是命运的安排。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上天不会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

　　我看着何西，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一个劲儿讪笑。

　　他比上学那会儿更有男人味了，本就眉目英挺，再加上这一身白大褂，更有禁欲系男神的味道。

　　“嗨……”我轻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还好吗？”何西低头看我。

　　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目光灼灼，打在我身上，像冬日里的太阳，搔在心底，痒痒的感觉。

　　“挺好的。”我说，“你真的当医生了！”

　　“我本来就是学医的啊。”他笑笑，接着皱起眉头，“可是……你怎么也在这？你哪里不舒服？”

　　我一怔，真相差点脱口而出。

　　可是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

　　他现在是医生，家里又有点背景，可以说是前途无量。而我……一个抛弃他的前女友，为了钱跑到别的男人面前脱衣服的女人，还能配得上他吗？

　　我不想跟他再有交集，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于是我勾勾嘴角，用最漫不经心的语调告诉他，“嗯，我来这里……看看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