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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左山有寺养鸡鸭
我叫左山,是一座寺庙。说是寺庙其实不准确,我并不是佛寺也不是道观,我应该是本地村民某一家的祠堂。但是我已经忘记了我到底是谁家的,已经几十年没有人来打理了,不知道是这家人都没了还是迁走了。就连我是祠堂这个事儿,都还是前些日子有一伙儿据称是文管所的人来转了一圈,听他们说我才想起来的。来的几个人人草草看了一圈,大概意思是说我壁画不美,牌匾不精,祠堂主家也没有出过什么像模像样的人物来。看在我大约有一百来年的份儿上,勉强就算个文物。总之保护就谈不上啦,经费是有限的,肯定是拨不到我这破祠堂头上的。倒是村东头那个老地主家的坟比我有看头。
破祠堂大概是说给我听的。而经费这句话应该是讲给同来的村长听的,村长听说我拿不到经费后还给了我一个白眼。嚷嚷着哪天要让村民来拆了我,在我占着的这个地方修养鸡场。文管所的人不置可否。我也没当回事,我知道村长这老头就是瞎嚷嚷。就我这一小片地儿,养鸡真的是委屈鸡了。统共养不出百十只鸡,养鸡卖的钱还不够扒房的。
说起来我虽然号称是一座祠。其实也不然,我压根儿就只有一间屋,连个院子都没有。况且屋还是破屋,就这么杵在路边。说是一座我自己都脸红,实在是抬举我了。平日里我这儿见不到人,若是遇上小雨天气,可能还能有一两只野狗来避避雨。但若是下大雨那肯定连狗都不进来,它们嫌屋里雨更大。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还有朋友的。文管所那人说的村东头老地主家的坟就是。
据我所知,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看不见我们的。如果看的见的话,那天村长就不敢当着我的面翻白眼还口出狂言要拆了我。那么同理,你们大概也看不到老地主家的坟是个什么模样。反正我每次见到他都想笑。那家伙个子小小的,头顶上一撮头发盘的老高,我一直认为那是按坟包的样子设计出来的。更别提他身上穿的真是一个花里胡哨,绿衣红裤怎么看怎么喜庆,一点都不庄严。每逢老地主他们家后人去祭奠,他那坟包一样的头顶还少不了多一些挂纸鞭炮之类的,缀的满头都是。我第一次见这家伙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栋戏楼,一看就热闹的紧。就这模样也有人觉得比我有看头,真是瞎了狗眼。不过丑归丑,他还真是我朋友。十里八乡的也就我俩能聊会儿天。
“听说你要被拆了做养鸡场了?”小坟包坐在我屋前的马路牙子上,手里夹着一只香时不时嘬上一口,头顶上还插着一双蜡烛,红艳艳的仿佛要去结婚。看样子是刚不久有人去他那扫墓了。
“拆吧拆吧,就算没人拆我也差不多要塌了。”这一回文管所的经费拿不到,修缮的事儿就别想了。今天早上我还发现有一根梁都被虫蛀的全是眼儿,看样子是差不多要折了。自个儿在这儿挺了一百来年也算是到了头。只是我还是心疼那些鸡,我这占地面积真是太小,都不够伸伸鸡腿儿的。
“你这样的话不如现在走,还在这儿耗着等房一拆你也就该没了,早点出去看有没别的空地儿占一处也好。”这话小坟包说的在理儿。我们这样的玩意儿跟房屋本来是一体的。建筑完工的时候就是我们诞生的日子,按说房屋要是塌了拆了,我们也就该没了。但是事无绝对,经过无数不想死的先辈们艰难的探索,发现了一个秘密。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记得你,那纵然房倒屋塌,你也还算是没死透。因此为了这一个能记住自己的人,这些前辈们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最简单的,给自己起个简单易记朗朗上口的名字,这其中最成功的当属怡红院。算到今天为止,最初的怡红院那楼早不知道埋哪去了,可怡红院这佳人儿哪怕是到了今天也还长存世间,活在无数男人的心中。要么就是把自己捣腾的有个性,怎么抓人眼球怎么来。这里面的代表当属商王的摘星楼和酒池肉林这哥俩,一个作为当时朝歌的第一高楼,见过的没见过的,口耳相传是越传越神奇。而另一个则是当世奢靡的代名词引人遐想了几千年,狠狠的留在人们的印象中,所以这两兄弟能够在实体建筑连根门栓都找不到的情况下屹立不倒一直到现在。不过这些方法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由不得你。首先这屋名是人起的,你自己有再好的想法那也算不得数。然后这造型功用是一样,建成什么样,建好了干什么用,那都是人的事儿了。你作为建筑本身是左右不了的。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是不愿意在这当祠堂,怕是去当个澡堂都比现在有影响力。
于是就剩下了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找一位能跟建筑沟通的人。作为这个人的契约灵,一同去攻占别的建筑,抢地夺名。你给你的契约主提供你的作为灵体的能力,而你的契约主则负责让你名声远扬,不朽不死。所以这个办法这在我们建筑界很是流行,而人间有这个能力的人也总是乐此不疲,毕竟一旦成功,别的不说起码有一间房能收归名下,在当今这个年代有什么不如有房啊。你想想看,如果说我和我的搭档能打败诸如少林寺这样的名胜,那可就鸟枪换炮咸鱼翻身了,我自己以后就能代替原本的少林寺受人膜拜,再无被人遗忘的担忧。而我的契约主也能入主少林,至于他愿不愿意当和尚我是不知道,反正光是每天的香火钱就够他数到手抽筋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当然啦,话又说回来。这事儿也只能是想想就好了,且不说上哪去找这么一个能跟我沟通的人,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好一点儿的地儿早被别人占了去。放眼天下,国内国外。但凡名胜古迹哪一个不是成名日久功力深厚,我这一小破祠堂,文管所的维修经费尚且拿不下,攻城略地的事哪轮的到我啊。就这么聊了一小会儿,小坟包头顶的蜡烛燃完后他就回了墓地。我则继续留在我的祠堂里去数横梁上的虫眼,一数就过去了好些天。
我原本以为我会就这样了却残生的时候,不曾想没几日村长真赶着一群鸡鸭来到了我这里。这老头是真打算在我这搞养殖业啊。我虽然知道他不会费钱费力的拆掉我,但是万万都想不到他打算直接就把我改成养鸡场,不得不说这老头真是敢想敢干。忙忙叨叨一上午,村长把鸡鸭都圈好了,还把我漏雨的地方给盖了起来。我在马路对面看着,我好端端的一座祠堂,被这屋顶上的红白蓝三色条纹塑料布遮的像个临时工棚。小坟包跟我并排站着,也看到了这块塑料布,然后说还不如他坟头上的挂纸好看。
“不过也好,他这么一折腾你说不定就留下来了。”小坟包依然在指尖夹着他的香,看上去很社会。
我白了他一眼,没接他这茬。“你这香是抽不完还是咋地?上次来就夹着,你这都多少天了。”
小坟包看了看手里的香,然后告诉我“那天他们刚点上就灭了,这香可能质量不好。”
我两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村长在祠堂里搞工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要正式挂牌左山养鸡场了。所以,不能免俗的,意外很快就出现了。
陆梅舟说:
新人作者,请多多资瓷!给您鞠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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