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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徐良
钟老师借给简洁一百块钱让她报了名之后,简洁在她妈妈的配合与掩护下,成功回到学校,开启了她迂回曲折的高中生涯。
红玉感觉很郁闷,老师掺和个什么劲啊,把一个明明应该打工的女生楞留在学校,但简洁娘儿俩一口咬定事实就是那样,她有些蒙圈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暂时认了。
但红玉心里却并不愿意放弃,她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无限循环地放话:家里太穷,等简洁读完高一上学期,说什么也要把她带出去打工。
为此,简洁妈妈没少和红玉发生争执,一来二去,简洁无比矛盾煎熬,坚定不移的心也就动摇了,她觉得自己太自私、太不申明大义,为了读书,搞得家里失了和气。
简洁放弃了,她对自己说:打工就打工,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她却管不住自己不心灰意冷、不心有不甘。
捱到期末,简洁内心崩溃到想嚎啕大哭,反而倔强地做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决定:交白卷!
她企图以零分来葬送自己,破釜沉舟、无以回头。
整个暑假,简洁作业不管,书本有多远扔多远,她每天就逗逗襁褓里的小侄女,守着红玉等她给小妞断奶,较劲儿似的乖觉。
然而红玉再次输了。
暑假还未结束,沈如冰便往简洁家打去电话,说已经给简洁申请了企业一对一助学名额,到高中毕业,简洁都不用担心学费问题。
转而沈如冰让简洁听电话,狂暴症就犯了:“我跟你说,你牛bī!你给我利索滚回学校来,我保证不收拾你。”
简洁强压住内心欢呼雀跃的兴奋,满脸沉重地收拾课本和生活用品,临走时和妈妈道别,却是对着红玉,眸子里一抹倔强。
进到沈如冰的宿舍,简洁远远地站在门口,忐忑警戒地瞪着满面笑容如十里春风的沈如冰,强自镇定!
“你过来啊!”沈如冰微笑地说。
简洁摇头,打死也不过去。
“你过来啊!”
简洁还是摇头,太危险了。
“哼哼!”沈如冰终于春风笑变成了冷笑,转身去往厨房,头也不回地对简洁说:“如果作业忘了做就在这儿补吧,我这儿凉快!我们上学期的作业是分数越高作业越少哈?不过你不急,慢慢写,免得忘了标点符号那就不好了,你知道我这人的原则性是很强的:就事论事,绝不针对某个人。”
沈如冰很生气,因为简洁不仅放弃学业,还自作主张交白卷。
名列前茅、“市优干”、“市三好”什么的都是浮云,傻小妞辜负了她对她的关心、期望和信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新学期任职安排上,沈如冰不容置疑地宣布:
班长:简洁,兼英语科代表、纪检委员。
从此,高一五班“小班主任”横空出世,光芒甚过夜晚繁星。
可以说,徐良和简洁的革命友谊建立于沈如冰的餐桌上。
后来沈如冰发现,简洁和徐良只要凑到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大多数时候她对徐良还算客气,发脾气的时候,徐良会怕她(或者是不跟她一般计较吧)。
有一天沈如冰把简洁叫到办公室,说:“徐良是棵好苗子,可惜他爸妈常年不在家,他缺少生活常识,又容易迷上小说和网游,我把他交给你,以后他归你管。”
“能管好吗?”
但简洁的思维却已经放飞到未来了。
归我管?什么叫归我管?怎么个归我管法?回教室的路上简洁就这么琢磨着,径直走到徐良面前,
“沈美女说,从今天起,你归我管!”她认真地看着徐良,不愿意错过一丝精彩的表情。
徐良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错愕,然后淡然地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你想你让我知道什么就是什么呗,难不成我还能挣扎抗拒?”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简洁斜昵了他一眼。
徐良无奈地看着简洁,笑得分外妖娆,表情是刻意的讨好,然后深深给简洁鞠了一躬:“老姐!”
“滚!”简洁满足地哈哈大笑。
从此简洁开始名正言顺地对徐良呼来喝去,享受徐良对她的恭敬。
“上课不许看小说!”
“不许溜出去上网打游戏!”
“追女孩子低调点儿,别惹得沈美女找我谈话!”
“帮我倒水!”
“去搬东西!”
“今天放学先做英语和数学,做完拿给我检查!”
“……”抄作业也能编出这么高大威猛的借口来!鄙视!
简洁对徐良的“管”简单粗暴:除了回宿舍和上厕所,其他时候小良子都得规矩随在简洁身边。
泡妞必须写申请,否则就他们姐弟俩出双入对、勾肩搭背吧,别人爱咋想咋想,不归她管。
有一次徐良课间看魔幻小说,被简洁撞了正着,她一把将徐良的书飞出教室,
“难怪沈美女说你最近精神恍惚。”
“……”
因为有沈如冰为简洁撑腰,徐良对她敢怒不敢言,但后来他再看小说的时候,门口总有友情岗哨,简洁还没走到教室门口,话已经传递了过去:
“徐良!!!”
“嗯哼!!!”
“简洁!!!”
“班长!!!”
或者干脆“哇嗷~”,一声拉响警报。
徐良则赶紧把书放隔壁书桌里,然后假装和同学聊天,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有一次警报拉响的时候简洁已经到了教室门口,看到徐良慌神地直接将手中书一扔,砸在薛小九的脑袋上,令人忍俊不禁,却又欲哭无泪。
说来也奇怪,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十年蝉联差生”的薛小九学习成绩直线上升,令人不得不遐想那一次意外被砸,是不是恰好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简洁欣慰地以为徐良从良了,便不再那么天天严苛着他。
直到有一天午休,简洁发现徐良不在教室,以为他去了厕所,然而到第一节正课的时候他的位置依然空空如也。
简洁坐不住了,她问同学“徐良呢”,同学有些闪烁其词,简洁狠狠地戳了对方一眼。
“网吧吧,也……应该。”
简洁面色一沉,转身出教室下楼,直奔网吧,熊熊烈火和血雨腥风在她心中酝酿。
雪儿网吧里,徐良戴着耳机,身体微胖,不高的个子整个地萎靡在网吧崭新的沙发椅里,盯着屏幕里的游戏画面,粗短的手指敲在键盘上却快如闪电。
突然回头看见简洁,那反应如同撞了鬼,徐良哗啦丢掉耳机站起来,磕磕撞撞跑到吧台结账下机,一面识时务地耷下脑袋。
那一次,简洁发现自己骂人的潜能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她从网吧开始爆发(分呗不大,恰好够徐良清楚地听见,严厉而不激烈),几里长街,不磕吧不重复,句句话都像容麽麽的大头针,直往徐良的心里扎。
徐良与简洁并排走着,尽量齐着简洁的脚步,只不吱声,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走去一家小卖部,买了两只易拉罐,递给简洁一罐,平静地问她:“老姐,你渴不渴?”
我……靠!简洁瞬间无语,那一刻她不服墙,不服老太太,却对徐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炸过敬老院才会遇到这么个货。
看着徐良递给她的易拉罐,简洁心里的火气就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他手上一罐啤酒一罐可乐,有些不解:
“什么意思?”
“开心的时候喝可乐,不开心的时候喝啤酒。”
“穷讲究!”简洁拿过一罐啤酒,“我开不开心都只能喝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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