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娱乐圈，好不好？」子扬突然一字一句的问，他就不懂，美娟那样的损友为什麽会让染柔隐退？

　　「学长，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麽会因爲王美娟而退出娱乐圈。」虽然是疑问句，染柔却说得十分肯定，「学长应当知道我在成为烟雨楼楼主之前，是活在残酷至极的训练下。可是你应该没听过我受到了什麽训练吧？」染柔闭上双眼，缓缓揉着太阳穴，似乎在回忆某段不堪回首而不为人知的往事。「我曾经被长老们独自留在一群杀人成狂的人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曾经连续三天三夜的接烟雨楼的任务，不断潜伏到他人身边杀人，遇见见到我的人还要假装自己只是个年轻可爱而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在巨大的压力和反差之下差点精神分裂；我也曾被限时在一天之内秘密的杀随便五十个陌生人，

　　「你知道吗？我对他们好愧疚。为什麽要这样？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从那些人身上看见了希望，梦想，和自由——而这都是我所没有的、我所失去的。学长，你一定会觉得这跟王美娟没有什麽关係，可是——她是我在那样的绝望之下唯一的朋友，她并不十分清楚明白我的处境，却鼓励我坚持到底。她说，如果这就是我的命定，那就面对，不要辜负大家对我的寄望。她不只一次看见我吐血或晕倒，不止一次为此胆颤心惊，可是她总是支持我到最后。」染柔的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她，我是不是早就不堪负荷的死了呢？」

　　子扬有些震动，「可是我所受的训练？」

　　「学长，潇湘楼和烟雨楼是不一样的存在。」染柔微微苦笑，「从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两楼还是同一个组织，潇湘烟雨宫时分的潇湘殿和烟雨殿就是这样了。潇湘殿的人靠的都是特殊能力，尤其是殿主的读心术，这些都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你们只要训练出澹然和处变不惊就好了，只要看着别人杀人，然后视若无睹。可是我们烟雨殿呢？我们的实力都是实打实的练习来的，无论是格斗、射击、柔道、跆拳、毒术、刀法、剑术，尤其是殿主，殿主的灵魂与其他长老和殿员不同，如果殿主不练出一身卓越武艺，你相信吗？长老们绝对会毫不犹疑手软的杀了他。你可知道我得以身试毒，甚至长老们在对我下了剧毒以后还突然间，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要我与他人战斗，他们说，如果想把自己和在乎的人都保护得好好的，就只能学着不去相信，不去心软，随时都准备就绪，不要别人伤害自己就只有学会先去伤害别人。如何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我们并不能无时无刻都在他身边，所以只能对他残忍——哪怕你知道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哪怕你知道他会失望难受，哪怕你也会心痛、会可惜、会不捨。

　　「我曾经很信任我们烟雨楼的三长老，但是他却亲手毁灭了这份信任，说他唯有伤害我，才能帮助我成长。只要稍有一个不慎，现在在你面前我轻则手残脚残，重则——」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你根本就见不到我。学长，我们两楼、两殿原本就是不一样的存在，而且看别人杀人，和自己杀人，这其中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子扬怔怔的望着她，默然。沉默片刻，染柔又道：「后来，有人找到那五十个被我杀死的陌生人的尸首，那，就变成了无头冤案。」声音沙哑，微带着哽咽，微带着不忍，微带着后悔。

　　「可是我看过妳的表演。妳，是真心热爱这个舞台，这份职业，真心将它当作梦想，什麽无法忘怀王美娟都只是藉口，这是妳好不容易找到的希望，就算是把妳拉出黑暗的好朋友都不能阻止妳的热情——妳只是愧对于那些妳根本不认识却杀死的人，不知道怎麽面对公众，不知道怎麽面对那些喊妳作女神的人而已！」

　　「是吗？」染柔有些惊讶，可是随即又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就算是如此又是如何？我该怎麽面对？我的粉丝当中，有不少都是那些被我杀死人的家属啊？」子扬认真的望着她，眼底闪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有着百分之百的压迫，百分之百的说服力：「妳已经有愧于那些人和他们的家属了，妳不该再愧对于更多的人，不该再愧对于妳自己！妳为了烟雨楼已经付出得太多，现在，妳不应该再付出梦想！何况这并不是妳的错，这世界本来就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妳也不過只是想要活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