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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被埋葬的记忆下
现在藤桦已经安然“脱险”,自己再没有理由不面对问题。他决心要去找寻一下这个神秘的白衣公子,以证实刚才藤桦的话是幻觉还是事实。
“藤姑娘,你到我们刚才吃烧烤的摊子边去等我,千万不要在我没回来前就擅自离开!”藤桦一惊:“你……要去找他?”小江故作轻松地笑笑,道:“如果是乌大哥要这么做,你也会害怕?”藤桦想了想道:“还是有点怕,不过……乌大哥应该打得过他吧?”小江心里苦笑了一下,一股勇气暗暗升起,道:“你快过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藤桦不安地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听话地朝艳阳下的烧烤摊子小跑过去。
看见她已经在摊子边坐下来后,小江才转过身去,重新面对着阴森恐怖的胡同。刚才他出来时,已经偷眼观察了两边的墙头,发现从胡同口到那转折处这一段距离,右边有一小段墙头稍稍有些矮,最矮处好象仅有两丈,所以他决定从那儿跳上去。小江故意大步流星,毫不胆怯地走到那儿。提一口气,双脚一点,人已平空腾起,稳稳地落在了墙头上。
跟着院墙往前走了五六步后,突然眼前一亮:只见转折处一块墙砖断了半截,看痕迹显然是刚断不久的。而另一半刚刚断折的墙砖此时正躺在右边凶宅墙下的乱草丛中。
小江的眼睛跟着那半块砖往前搜寻,很快又有了新发现:在那个估计是茅坑的草棚边的草地上,躺着一把剑----剑柄漆黑,剑鞘漆黑,剑惠却是雪白。多么熟悉的宝剑!这不是自己三年前曾今拥有的那把比纸还薄的伤心剑吗?它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的?难道是那个神秘的白衣公子有意留在那儿的?这把剑怎么会到了他的手里?难道这个白衣公子竟是郭流!?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江没有马上跳下去。太多的坎坷和辛酸,已经使他由一个热血少年变成了一个深沉的青年。他看着那口非常象伤心剑的宝剑,眼神冷静得就象在看一个陷阱----假如那口剑旁边真的有个看不见的危险,那么危险一定就在那个茅草棚下!小江冷笑一声,大声道:“出来吧!我已经看见你了!躲在茅坑里,不觉得太也可笑么?”
无人应答。一阵微风吹过,茅草棚上几片干枯的树叶滚落下地。小江将右手无声地探入腰间装着暗器的小布袋中,抓了一把钢针出来,手一扬,二十余根钢针全部射入茅草棚里。
仍然没有动静,那些钢针就象泥牛入海一样。看来那个白衣公子并不在里面?小江迟疑了一下,便轻轻跳落到院内。走上前去看,里面果然无人。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走到了那把黑色的宝剑边,慢慢将其拾起。
雪亮的剑身只拔出一半,他就看见了刻在剑背上的三个蝇头篆书:伤心剑。
真的是伤心剑!小江激动地看着宝剑,泪水差点掉下来!这口剑包含了多少故事?这口剑上曾今染过多少人的鲜血?唐芙满脸是血的惨状和唐蓉雪白的裸背上那一道细长的血线,又浮现在他眼前。
“这个白衣公子难道真是郭流?他为什么要把伤心剑交还与我?难道他也发现这口剑虽然锋利无匹,但却是一把不祥的凶器,谁成为它的主人,谁就会遭遇不幸,所以才决定物归原主?”
正自思量,忽然听到背后远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叹息声虽低,但在此时小江耳里听来,却无异于九天雷鸣!他蓦然回首,只见右前方那排瓦房的长廊处一条白影一晃即没,消失在了柳树林中。
小江冷笑一声,立即展开“八步赶蝉”轻功,追进那片柳树林里,但那公子却已经不知所踪。小江正自疑惑,忽然看见一棵柳树少了一块树皮,痕迹甚新,是被人用刀剑类利器削去的,依稀可见上面刻着几个字。上前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五个字:子时,此树林。
小江见了不禁大吃一惊:“刻这五个字的人和那个写‘范’字的人显然是同一人!难道我猜错了,那个范字和范家父女并无关系?而是这个白衣公子把我们招进洛阳的?他到底是谁?如果是郭流,其用意是什么?为什么要写一个范字?藤桦说她好象以前认识一家姓范的人,难道真的和她过去的某段经历有关?”
他在柳树林中悄立良久,方才离去,和藤桦回到客栈中,向她讲了这番奇遇后,说道:“我有一种感觉:你一定和那两家凶宅有某种关系……”
藤桦默想一会,不安地问道:“那你今晚去不去?”小江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所以我一定要去。可是你,我又有点不放心,得为你找个安全所在……”藤桦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离开你我害怕,我想和你一起去!”
这话正中小江下怀,原来他在路上就已经打好了这个主意。一是觉得把藤桦放到哪儿都不放心,二是怀疑她和刚才所闯那家凶宅和有某种关系,所以想带她进去,或许能通过身临其境甚至是刺激、惊吓的方法帮她打开尘封的记忆。
※※※
蓦地一股凉风瞻然掠过,吹得庭中那些大树的树叶簇簇作响。堆积在荒院中地上的落叶仿佛受了惊吓似的,一窝蜂地滚向那个寂寞已久的池塘。藤桦和小江静静地伏在墙下草丛中,一边倾听着黑暗中的各种声音,一边不安地默想心事。现在离子时还早,他们之所以提前进院来,就是为了取得主动。他们没有直接去约会地点,而是伏在这墙根下,也是为了有个退步余地。
“你说乌大哥现在知不知道我们来洛阳了?”在乱草丛中静静地趴了近一个时辰后,藤桦终于忍不住了,悄声说道。小江道:“知道又怎样?”藤桦道:“他要在的话,就好了!毕竟两个人的力量比一个人要大。”小江冷笑:“我们现在难道不是两个人?”藤桦低低地:“我……我不但帮不了你,还成了你的累赘!”小江道:“不要这样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要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句话。”藤桦道:“我觉得自己够笨的,只会给人带来麻烦!”小江道:“没人特别聪明,也没人特别愚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用其长处,便成天才,相反就变成蠢才。”
藤桦默默想了想这话,忽然低笑道:“我发现你平时不爱说话,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小江也笑笑,道:“其实,我若真的要说话,一定比乌大哥要会说得多。”藤桦道:“是么?乌大哥虽然没念过书,可是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特别风趣!而那些读书人却老让人觉得文绉绉的没意思。”小江笑道:“可能是你只看到了他们酸酸的那一面。如果你真正成了他们的朋友,也许他们会说出更诙谐的话来。”藤桦怀疑地道:“是么?”小江道:“当然也不一定。不过……我觉得只有真正读饱书的人才能讲出特别幽默的话。”
藤桦“哦”了一声,道:“那你呢?你读的书多不多?”小江苦笑不答。他从小就是一个兴趣广泛的人,对文学武功琴棋书画都有兴趣。也许正因为兴趣太多,所以才使他杂而不纯,博而不精,成了一个文不文武不武的平常人。自从结识乌弓马以后,他才彻底改变自己。凡是对他不实用的爱好,他都抛弃了。所以他虽然只跟乌弓马学了两年武功,但所得却比他过去十余年加起来还多十倍!就在上个月的一天,他和乌弓马切磋了一次,那次也是他们切磋的最后一次,他竟然和乌弓马斗得不分胜负!甚至有两次,他的剑差点要了乌弓马的命!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两人停下来后,乌弓马的表情有些复杂……
“喂,你在想什么?干吗不说话?”藤桦边说边用胳膊碰他的胳膊。小江猛然回过神来,正要回答,忽然,他们同时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人轻轻鼓掌的声音。“拍,拍,拍”一共三下。听声音似乎拍掌之人在西北方向。两人正自惊疑,又听到东北方向上也响起三声鼓掌声!接着正北方向、正西方向都响起鼓掌声,且每边都是三下。小江藤桦互视一眼,心里均在想:“我们被那个白衣公子骗进陷阱里来了?这些人都是他约来的帮手?”
只听正西方向上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大哥二哥四弟六弟,你们都来了?”正北方向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本来以为自己能过几年太平日子,但是现在看来那是妄想呀!你不想杀人,人家却要找上门杀你!”先前那女子道:“我们几个人联手,难道还怕他唐凹林的儿子?他老子也给我们杀了,更何况是他!”那个阴测测的声音道:“三妹别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你要是不怕,大老远的从乡下跑来做什么?”一人低低干咳两声,说道:“好了,大家都别废话了,还是先说正事吧。”那女子道:“是,大哥。噫---老四怎么还没来?”“大哥”哼了一声,道:“走,我们到约会地点去等人。”接着便是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听声音正是走向那片柳树林子。
听见他们脚步声去远后,藤桦才悄声问道:“他们怎么知道了你要报仇的消息?”小江困惑地摇摇头,道:“你伏在这儿不动,我一个人过去。”藤桦道:“我一个人害怕!”小江道:“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你现在跟我过去,他们一定会听见声响。待会要是听见我们厮杀起来的声音,千万别出来,否则会连累我!”说完展开上乘轻功,狸猫般悄悄掩到那片柳树林后,在一丛灌木林后藏起来。
只听三妹说道:“这小子也真喜欢装神弄鬼,居然在我们每个人的大门上贴一道狗屁催命符!还给我们每个人规定了死期!”声音阴测测的老二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可疑。当初我们三十一个人去灭唐家堡时,彼此没报来历,除了我们六个人互相知道底细外,别的人又怎会知道我们六个‘川耗子’也参与了?杀人那晚又都蒙了面,事后也各自散去。而且帮我们拉生意的杨老板也被我们做掉了,怎么可能被他查出我们的秘密?”
老大道:“是呀,我们也知道那次行动干系太重大,害怕手脚不干净,万一没有杀死唐凹林,又或者那姓郭的翻脸不认人,想杀人灭口,通过中间人杨老板查出我们的名字,所以我们才先下手为强,干掉了杨老板。可是现在还是被仇家查到了我们的名字!所以这件事情很让人费解。”三妹道:“那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总不会是……是我们自己人吧?”
一直没开口的老六忽问道:“怎么老四没来?会不会是他出卖了我们?”老大道:“老四被我杀了。”顿了顿,他又解释道:“我去找他时,他正和他老婆收拾包袱,想一家人悄悄逃命。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一家给做了!这种胆子吓破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着终究是个隐患,所以你们别怪我心狠手辣。”
老六道:“哎,也难怪他。我们六个‘川耗子’就他一人有妻儿,只可惜他想金盆洗手,仇家却不答应!”老大道:“所以我把大家招到这儿来,今晚就是他给我们规定的死期!也好,大伙联手跟他决斗一场,也省了他的麻烦:要一个个去讨我们的命!”
老六道:“四哥给大哥做了,可是五哥呢?这两年他都不和我们大家联络,莫非是他在背后出卖我们?”老大道:“要是今晚老子没给那小子杀死,定要去查一下老五的名堂!看看他这两年到底死在哪个女人的肚皮上!”
大家一时都不说话,院子里除了风吹树林乱草发出的沙沙声外,没有别的声音。小江伏在灌木丛后偷听了四人的谈话后,心里也是暗暗称奇:“我没有给他们送什么催命符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除了我外,唐家堡还另外有活口留下?”他不禁想到那个神秘的白衣公子,暗忖:“难道是他?”
他本来怀疑白衣公子乃是郭流,但现在却有些吃不准了。正百思难明,忽听这伙人中的老大说道:“现在子时已过,可要讨我们命的小子却没按他自己所约到来,只怕他也没本事同时向我们几个人下手!我们走吧,别傻子一样在这里喝西北风。”三妹道:“喝点西北风倒没啥子,总比给人杀了好!”老六道:“看来这小子也没什么屁本事,只会装神弄鬼吓唬人!”
四人正要离去,忽听背后一片灌木林中发出一阵声响,吃了一惊,一齐回头看去,只见一条黑影慢慢地走出灌木丛来,冷声说道:“你们今晚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老六清了清嗓子,用嘶哑的嗓子问道:“你就是姓唐的小子?”
小江不答,只是冷冷听着四人的动静,并慢慢地拔出腰间的伤心剑。
老六喝道:“老子杀了一辈子人,还没尝过被杀是什么滋味,你小子有本事就让老子尝尝!”正要拔刀,忽然咽喉一阵剧痛,同时感到一股热流顺着咽喉流下了胸膛!他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的咽喉已经被对方冰凉的长剑洞穿!他痛苦地呻yín一声,正想伸手抓住对方握剑的手,以让同伴为他报仇,但剑已经拔出,同时他又听见了三妹的一声尖叫!
老大老二听见三妹六弟砰砰两声倒地的声音后,连决斗的勇气都失去了。三妹六弟的武功虽然较他俩要稍逊一筹,但他们要杀他们,至少也得在五十招外,一招不过就能刺倒他们的人,决不是他们有勇气就能战胜的。两人毕竟是老江湖,念头转得飞快,不等小江的剑攻向他们,便一个朝东一个往西逃去。
但可惜他们的脚跑不过暗器,只奔出几步,便同时发出一声惨叫,砰砰两声也倒在了乱草中。老二的后心被一根钢针射穿,刚一倒下便即毙命,老大却只被两根钢针射穿了两条小腿,所以倒地后还能动。他惊恐已极,拼命想要爬走,但他刚爬出一步,一口长剑便抵住了他的后心。小江道:“谁是你们的老五?你若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老大道:“痛快死和不痛快死有什么分别?你若……”突然低哼一声,身子一挺,便没了声音。小江一惊,知道暗处有人,身子向旁边一滚,伏倒在乱草丛中,然后屏住呼吸倾听四周动静。但除了猎猎风声,和乱草枯叶在风中的翻滚声外,哪有别的声音?
虽然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动静,但小江仍是不敢妄动。他知道暗处一定隐藏着一个高手!刚才老大话未说完便突然没了声气,显然是被人暗器射中。这人为何要杀老大?是不想老大临死还要受人折磨,还是为了杀人灭口?一时也难分明。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显然是敌非友!正在这时,忽听林子外长草乱响,有人正飞快奔过来,小江正惊疑不定,忽听藤桦呼唤道:“小江,小江!你没事么?”
小江大惊失色,正要出声示警,但藤桦已经奔进林里,小江急声道:“林子里有敌人!”藤桦大惊,忙伏倒在地。过了一会,见林子里始终没有动静,忍不住出声道:“没有人呀,敌人早已跑了!”小江迟疑了一下,将信将疑地慢慢站起来,并故意发出一点声音,结果并没有受到什么袭击。不禁喃喃自语:“真的跑了?怎么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藤桦听到小江自言自语,胆色更壮,从地上爬起来,道:“刚才听见林子里有人叫,知道你已经和人打起来了。本来想听你的话,不要乱动,但又听这边没了声音,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过来看看。”
小江不语,走到老大身边,摸出火折,打亮一照,只见他脸上有一线鲜血,从前额一直流到嘴边,再仔细一看额头,原来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尖针。小江喃喃道:“这人暗器功夫好俊,在黑暗中发射这样细微暗器,居然准头如此惊人!”
藤桦不敢走近来看,只站在远处问道:“这个发射暗器人就是刚才那几个人当中的一个?”小江摇摇头,道:“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虽然口里说不知道,但心里却想到了两个人:一个便是约他们来的神秘的白衣公子,一个则是那个未现庐山真面目的“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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