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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七章 下山下

  她性格一向老实巴交,缺乏应变之才,遇上这等处境,实不知如何是好。向人乞讨?说不出口。凭所学武艺卖艺赚几个盘缠?又笨嘴笨舌,连说几句场面话也没勇气。眼看老马已无力气跋涉山川,病情再拖延几日,非死不可。万般无奈之下,终于鼓起勇气,来到长街上来卖马!只盼新主人出钱为它医治。

  上百双眼睛带着各种各样的神情将一人一马看了半天后,站在前排的一个老者忽然说道:“姑娘,你自己声言它是一匹病马,那谁还敢买它呢?”

  另一中年人也叹道:“哎,这小姑娘也太老实了!”

  旁边一个小孩子大声说道:“可是她就算不说出来,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么?这匹白马瘦得皮包骨头,身上又有大股病气,没精打采的样子,一看就是匹病马。”

  田竹娥听了这几人的说话,忙抬起头来说道:“不骗大家:这匹马虽然有病,但却真的是一匹千里马。它伴随小女子已经多年,若非逼不得己的话,那是决计不会卖它的!”

  众人听了都摇头不语,俱想:“就算它没有害病,看其骨架也必平常,说是千里马,只怕连三岁小娃娃都不相信。”

  一个泼皮笑道:“哎,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可惜这里没有伯乐,不然可以替你证实一下,这匹马年轻时确实是一匹千里马!”一句话逗得众人都笑起来。

  田竹娥见大家发笑,登时窘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去,双手不自在地互相搓着。

  正自尴尬,忽听一人说道:“这匹马儿是匹川马吧?川马与北地马儿相较,短程里虽有不及,却很有耐力,长途跋涉比北地马儿要强一些。”

  众人看时,却见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高的紫衣青年。

  这位紫衣青年正是吕羽。只听他又说道:“请大家让一让,待我好好看一下这匹马儿。”大家见终于有人出头,都觉有趣,纷纷替他让路。

  吕羽走到场中,在那白马身上随便看了两眼,便对田竹娥说道:“这位姑娘,只为区区几两银子,就要将伴随自己多年,如今又正在害病的老马舍弃,于心何忍?”

  田竹娥看了吕羽一眼,也似觉在哪里见过对方,却一时又想不起来。怔了一下方道:“小女子本来也不忍将它卖掉的!只是今日见它病得越发重了,连走路也没有力气,再不医治,只怕……只怕就……”她说到马时,真情流露,美目中竟有泪光闪动,声音也哽咽了。

  吕羽心道:“倒是个多情女子,为匹牲口竟也如此伤心!”从怀内摸出两锭五两重的银子,说道:“姑娘既是苦于无钱而要被迫卖马,我也不忍夺人所爱。何况它又瘦又老又有病,我也用不着它。这十两银子就算是我送与姑娘的,姑娘快拿去找兽医治马儿的病吧。”

  不料田竹娥迟疑一下后却说道:“多谢公子的好意!但公子既然不买马,那我也不能无端受人钱财,请你收回吧。”

  吕羽不意她竟会谢绝,怔了一下,说道:“姑娘高风亮节,在下很是钦佩!这就权当是在下一点好生之德,不忍宝马……”

  田竹娥不待他说完便道:“小女子虽然没读多少书,但也听过‘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志士不饮盗泉之水’这话,我不能白要你的银子。”

  她竟把人家一片好心说成“嗟来之食”“盗泉之水”,也实在不会说话。吕羽涵养再好,也不免有些尴尬。半晌方才自我解嘲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买下这匹马儿,姑娘总不会又拒绝吧?”

  田竹娥迟疑一下,道:“公子原本并无买马之意,如今显是勉强的,我若是将马卖给公子,反显得是姑娘强要卖马给公子了。”

  陈方天见她如此执坳,脸上不禁露出苦笑。上前劝道:“姑娘,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可认得你!你是巫山神女峰的弟子吧?我们是乌云顶的弟子,说起来都是巫山派弟子。我师哥虽是出于好心才勉强要买马,姑娘只因为他是勉强要买,就不肯把马卖给他,那么请问:谁又当真要买你这匹又老又瘦又有病的牲口呢?”

  众人听这话有理,也纷纷帮着劝说田竹娥。田竹娥听说对方也是巫山弟子,心里顿生几分亲切感。见大家都劝自己,加之又心痛白马,正要答应,忽听一人高声喝道:“闪开!闪开!我大师兄来了!兀那女子,你打了人还敢在大街上逗留呀!”

  众人都是一惊,看那发话之人,却是一个黄衣青年喇嘛。在他身后还站着五名喇嘛,年纪穿著都差不多,所以也不知谁是他的大师兄。

  除这五位喇嘛外,另外还有两个头陀。其中一人年约五旬,双眼血红,眼珠突出。另一名头陀三十上下,是个瘦子,右边脸上从眼角到上唇有一条可怕的疤痕。看二人相貌狰狞,又都带兵刃,围观众人哪敢招惹,纷纷闪开,替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这一伙人大剌剌地走到场中,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皮肤白净的喇嘛合十说道:“小僧演苇,五日前在那个破庙墙后被姑娘打伤的是我师弟达储,小僧想问一句:我师弟什么地方开罪了姑娘?以致姑娘用刀将他砍成重伤。”

  田竹娥听了脸上一红,低声道:“你自己去问你师弟,我不跟你多说。”

  原来那日黄昏时分,她路过一个破庙时,见道上无人,便到庙后一片林子里去小解。不料这演苇喇嘛的师弟达储竟先到一步,也刚在林子里方便完。见一个女子牵了马进林,吃了一惊,随即猜到她进林用意,登时大起色心,躲到一丛灌木丛后去偷看!结果却被田竹娥的白马发现了,这白马十分通人性,知道对方不是好人,于是长声嘶叫,向主人示警。田竹娥登时发现了企图占自己便宜的达储。

  达储见已经败露,欺对方是个单身女子,索性现身调戏。田竹娥又羞又怒,拔出柳叶刀,与之动武。那达储拳法倒不是太差,却敌不住田竹娥的柳叶刀,被一刀砍中右大腿,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田竹娥将他教训一顿后,便即离去。

  演苇见对方不肯说,脸上露出不耐之色,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了,我师弟见你的马很瘦,就笑了几声,你听了也不说话,突然拔出刀来,冷不防将我师弟砍倒!”

  田竹娥听了又羞又气,道:“不是!你师弟说的是假话!”

  演苇眼神凌厉地看着田竹娥,问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田竹娥小声道:“我不说,你去问你师弟。”

  吕羽听了两人对话,再看田竹娥神色,已隐隐猜到几分。干咳一声,说道:“这位大师,请问你们是从西藏来的么?”

  演苇冷笑不答。

  刚才那个发话的师弟问道:“我们是从青海来的,你待怎样?”

  吕羽道:“在下虽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想来中间必有不便明说之处……”

  他话犹未完,一个身材高大的喇嘛便截口喝道:“你既然不知道就莫要开口!你是什么东西?在我大师兄跟前,也有你说话的份?”

  吕羽听了心里有气,但见他们人多,且又不知对方深浅,所以忍了一口气,道:“天下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在下虽然并不认识这位姐姐,但看她不似不讲道理之人,只怕这中间……”

  那高大喇嘛又粗鲁地打断他话头道:“你连人都不认识,就知道人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她是讲理的人,难道我师弟就是不讲理之人?快给佛爷我滚开!”话音未落,一只醋钵般大的铁拳已呼地照吕羽胸口打去!

  吕羽后退一步,右臂一格,架开来拳。那喇嘛变拳为爪,顺势拿他手腕。吕羽并不缩手,手臂反而往前伸出,那喇嘛的手刚触到他的衣袖,吕羽的拳头已经到了他心口半寸处!但吕羽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并不再向前,只把拳头停在他心口前,意示自己手下留情。

  不料那喇嘛却不领情,大喝一声,抓住吕羽衣袖,猛力往外一带!吕羽没料到对方如此无赖,吃了一惊,要变招已然不及,竟被对方推了出去,撞到了围观之人身上。众人见动上了手,惊呼四散,退到远处去观看。

  陈方天见状暗暗叫苦,已预感到今日要出大事。但身为巫山派弟子,于公于私,都没有袖手不管之理,只得硬着头皮抢上前去,护在吕羽身前,以防对方继续攻击。

  那喇嘛见对方还有同伴,吃了一惊,但见他们只有两人,便不放在眼里。正待冲上去再打,却听师兄演苇喝道:“师弟退下!”

  那喇嘛显然很敬畏大师兄,见他脸有怒色,只得悻悻地退后两步,气鼓鼓地瞪着吕羽。

  演苇冷冷地看了吕陈二人一眼,问吕羽道:“敢问小檀越尊姓大名,是何门派?”

  吕羽道:“我叫吕羽,并无门派,只跟爹爹学过几年武艺,一点微末武功实在不值一哂。”他见对方人多,也预感到今日要出事,怕坠了巫山派威名,故不愿说出自己身份。

  演苇点点头,“嗯,原来是吕公子。我看你武功也不怎样,却喜欢惹事生非。佛爷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给我闪远些,再要啰嗦,莫怪佛爷不客气了!”

  吕羽听他言语间对自己轻视已极,心里有气,对陈方天道:“师弟你先走,不用管我。”

  陈方天苦笑不答。

  吕羽上前一步,对演苇说道:“天下人管得天下事,怎么是惹事生非了?”

  演苇面色陡沉,寒声道:“那你是要管定这事了?”吕羽冷笑不答。

  演苇喝道:“好,那我先领教一下你的家传武功,看你是不是管得了这事!”拳随声出,右拳直取吕羽胸口,这一招竟又是刚才他师弟出手的第一招“狭路相逢”。

  吕羽想也不想,也使出刚才对付他师弟时那一招“退一步自然宽”,向后倒退一步,右臂一抬,要架开来拳。演苇拳头未到,却忽然变拳为爪,抓向对方右腕。吕羽微微一笑,长臂直捣中宫,仍是刚才使过的那一招“问心无愧”。

  满以为又要重演刚才那一幕:对方尚未抓住自己手腕,自己的拳头已经先攻到对方心口檀中穴。岂知演苇武功比他师弟高明得多,虽是同样招数,但换人使后,胜负之数便要易位了。吕羽的右拳离演苇心口尚远,自己手腕已先被攥住!

  吕羽大吃一惊,左掌急忙拍向对方面门,要逼演苇放开自己右手。演苇冷哼一声,也是左掌拍出,“波”地一声,两人已结结实实对了一掌。

  吕羽闷哼一声,只觉胃里气血翻涌,好似连苦水都要吐出来!虽然强要忍住,但终于没有忍住,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陈方天田竹娥见他受伤,怕演苇下杀手,同时冲上去攻演苇后背。演苇更不回头,右腿倒踢两脚,将二人逼退开,同时右手一挥,将吕羽顺势摔出,砰地一声,吕羽身子重重地摔到五丈外地上。

  田竹娥忙抢过去,问道:“吕师兄,你受伤了么?”

  吕羽脸一红,咬了咬牙,道:“没……没受伤。”

  田竹娥听了稍稍放心,转过身来,美目中怒火喷出,“呛”地一声拔出腰上的柳叶刀。

  陈方天虽明知已方不是对手,但形格势禁,只得拔剑出鞘,喝道:“哪儿来的野喇嘛!敢到中土来欺负人,不把我中土武林人士放在眼里么?”

  演苇冷哼一声,正待回答,旁边那个红眼头陀问道:“你们是哪一派的弟子?”

  陈方天道:“我们是巫山派弟子。”

  红眼头陀低声对演苇道:“巫山离青海不远,听说派中有不少高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招惹巫山派的好。”

  他本是好意提醒,不想多生枝节,不料这话却让演苇极不受用。他一直僻处西陲,从未来过中土,只道以自己武功,在中土已难有抗手。听红眼头陀这话,显然认为自己不是巫山派对手。当下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彭老前辈,你也未免把巫山派瞧得太重了。别说两个巫山派弟子,就是巫山派掌门来了,佛爷一样要打断他的狗腿!”

  陈方天听他出口辱及掌门,很是生气,说道:“凭你这点本事,也敢到巫山去撒野!我们打不过你们,并不代表本派武功不好,只是我们自己学艺不精。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侠义道行为,我们既然撞上了,就不能任你们欺凌一个弱女子不管!”

  演苇冷笑一声,道:“好,佛爷今日就领教一下巫山派的精妙武功!”从师弟达尔木手中接过一柄一丈二尺长的金刚宝忤,喝一声“接招!”抢上去猛地一忤打向陈方天头顶!

  陈方天见他这一忤来得十分猛恶,金刚忤又是重兵器,不敢用剑硬挡,身子往旁边一闪,左手捏个剑诀,右手单刀一摆,使一招“灵蛇吐信”,疾攻向对方胸口。演苇也不招架,金刚忤忽然变抡为点,点向陈方天右手腕。

  金刚忤是重兵器,他却使出了轻兵器打法中的“刺”字诀,这在中土忤法中从未见过,陈方天在巫山派弟子中武功一般,临敌经验也不丰富,见对方忤法与中土武功大异,不禁愣了一愣。演苇何等武功?莫说陈方天武功与他相去甚远,就是跟他相当之人,在打斗中愣了一下,也必然会着了他的道儿。陈方天“啊哟”一声,右腕已被点中,虎口剧痛,长剑把持不住,脱手向后飞出,“夺”地一声,插在了背后那家酒楼门前的大柱子上。

  演苇一招得手,哪给对方喘息之机?喝道:“去死吧!”金刚忤对着陈方天头顶猛地砸下。

  田竹娥吕羽同时惊呼了一声,急忙飞身上前相救。田竹娥柳叶刀刺向对方心窝,吕羽用剑直刺他后腰,都是逼演苇不得不自救的要害部位。

  演苇大喝道:“要倚多为胜么?佛爷可不怕你们!”身子退后两步,避过攻击。飞起一脚,先将吕羽踢飞出去,然后与田竹娥拼杀。忤飞如虹,刀舞若电,两人倾刻间已拆了三招。

  田竹娥武功虽比吕羽高强一些,但也不是演苇对手,只交手数招,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陈方天见田竹娥落了下风,急忙返身冲到那家酒楼前,拔下插在柱头上的宝剑,又上前合攻。

  吕羽虽然挨了一脚,但并不致命,见田竹娥陈方天合斗演苇,仍非对手,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拾起自己的宝剑,要上前围攻。

  那个脸上有一条可怕刀痕的头陀呸了一口,骂道:“三个对付一个,小兔崽子们好不要脸!”也不操家伙,徒手冲上前去,截住他撕杀起来。吕羽虽有兵器,但武功差对方太多,以剑对掌,兀自处于下风。

  那个红眼老头陀名叫彭大图,绰号黄河龙王,在西北道上颇有威名,是“疤痕头陀”的师兄,他见对方人数虽多一个,但武功都很稀松平常,所以并不急着上前,只在一旁谅阵。但演苇的几个师弟却按耐不住了,拔刀舞棍,喝叫着加入战团。

  这一来田竹娥陈方天吕羽三人更加不敌了,吕羽对田竹娥叫道:“师妹快走!”

  田竹娥道:“不!你们走!”这一说话,心神倏分,一个喇嘛见有机可乘,从背后向她猛砍一刀。这时演苇又一忤迎面打来,田竹娥前后受攻,处境顿时大是凶险!

  眼看就要发生惨祸,那匹白马见主人危急,长嘶一声,突然冲上前来,猛力一撞,将背后偷袭的那个喇嘛撞到了地上!田竹娥乘机后退几步,避过了演苇的进招。

  演苇见中间忽然插进来一匹白马,挡住了敌人,呼地一掌,拍在白马头上,白马悲嘶一声,仆倒下地,四腿一伸,便不动了。

  田竹娥见白马为救自己而死,悲愤不已,正要抢上去拼命,衣袖却被吕羽一把抓住。吕羽道:“师妹快走!再不走只怕要出人命!”

  田竹娥心想吕陈二人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不忍他们为自己送命,只得忍悲说道:“好,要走一起走!”于是三人且战且走,向城外奔去。喇嘛们正杀得兴起,哪肯让敌人逃走,喝叫着追上前去。

  不多功夫,众人已追打到了西门前。此时正是赶集日最热闹的时刻,城门前本来就街窄人多,又有许多车马拥塞其中,更其拥挤不堪,行人每前行一步都很艰难,所以就是想替他们让路,一时间也让不出路来。众人边走边打,一路上也不知撞翻了多少摊子和行人。

  各人虽有轻功,但因交通拥塞,无法派上用场,十余人混在人潮里,很快就被分散、淹没。开始还能相互呼应,但过了一会便完全成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陈方天看不见同伴们后,虽然心里很是焦急,但也不能不承认,这情况对他们实是利大于弊。若非如此,他们肯定早被对方追上了!

  吕羽知道陈方天在这些人里武功最差,所以对他的安危最是担心,一边尽力与追赶自己的几名喇嘛周旋,一边扯起嗓子呼唤陈方天:

  “陈方天!你现在哪儿?”

  “陈方天,我在第三个肉摊子前面,你快过来会合!”

  “陈方天,我在王家牛肉馆门前,你快过来会合!”

  ……

  城门前本来就熙熙攘攘,闹哄哄像个大马蜂窝,两人对面说话,也得用很大的声音才能听见。吕羽虽然扯破了嗓子,陈方天也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

  吕羽心里虽然焦急,但因自己背后有三个喇嘛正像狗一样紧追着他,所以也不敢停留。无意间瞥见田竹娥和两个喇嘛的身影已到了城门洞下面,于是又对陈方天大声叫道:“陈方天,我们到城门外等你!你快出城门,大家会合到一处!”喊完后便像一条鱼儿一样,消失在“人海”之中。

  他虽喊破了天,但陈方天却没听见。眼见背后那个“疤痕头陀”与自己之间只隔了几个人的距离,慌不择路,投入了旁边一条小胡同里。

  那“疤痕头陀”见状心里一喜,惟恐他及时回头,又淹没在人潮之中,肩顶肘撞,奋力将有碍自己的路人通通挤开,及时追到了小胡同口,断了陈方天的退路。

  这条小胡同比外面的街道还要狭窄三倍,最宽处也只能容五人并行。两边俱是三丈高的院墙,没有上乘轻功,根本别想飞上去。幸而小胡同里也是人满为患,否则陈方天早已被其追上。陈方天见自己已和同伴失散,而追赶的那个“疤痕头陀”武艺又比自己高强十倍不止,惶急之中,不禁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只怕我今天性命要丢在这条胡同里!”

  像是要应证他的不祥预感一样,刚转过前面的那个拐弯,他便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冲进了一条死胡同。再往前行二十丈,便是这条胡同的终点!

  前无去路,后有追敌,两边又是他那点微末轻功无法飞越的高墙,除了回头一战外,已别无选择。但那个“疤痕头陀”刚才赤手空拳,也打得吕羽这个有兵器的人狼狈不堪,自己与吕羽只在伯仲之间,自然也非其敌,何况现在对方并非赤手空拳,而是拿了一把很长的戒刀!

  陈方天惊骇不已,虽然明知前面已是绝路,还是向前拼命挤过去,似乎希望前面那道堵路的高墙突然冒出个大洞,或者发生奇迹,突然垮塌。

  “小兔崽子,前面是死胡同还要跑,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疤痕头陀”长笑一声,一边更加凶狠地推挤着所有阻挡自己的行人。但那些人看见他相貌狰狞,手拿戒刀,正在追杀一个青年,都吓得惊声尖叫,人人惶乱。怕怏及自己,有的拼命往胡同外面挤,有的拼命往胡同里面挤。“疤痕头陀”虽然穷凶极恶,也不能在闹市中恣意杀戮无关之人,一时不进反退,被挤回到了胡同的转弯处。

  他虽然有些恼怒,但想前边反正是死胡同,陈方天已插翅难飞,索兴让到路边,将背心紧贴在右边石墙上。只等无关之人挤出去后,腾出空间来教训巫山派的小子。

  陈方天措手无策,只得硬起头皮准备拼命,心想:“就算要死,我也要在你身上砍上一刀!”

  一会功夫,小巷里的人便已逃得一个不剩,陈方天大叫一声,主动冲上前去,挥剑向对方心窝刺去!

  “疤痕头陀”虽然刚才一直对他穷追不舍,其实并不欲取他性命,只想好好教训对方一下便是,眼见陈方天突然状若癫狂,像是要拼命,倒吃了一惊,不及多想,也大喝一声,戒刀斜劈对方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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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4/19 21:1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