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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三章 姐姐上

  陈开河死去两个月后的一个夜晚。陈方天睡下后,刚要进入梦乡,忽被咣地一声大响惊得全身一震,接着听见屋后院子里传来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小心一点,动静弄得这样大。”

  “我也不想摔坏东西,可谁晓得这道路中间突然多出一块石头!”

  听声音似是陶六月和龚小巧两名仆人,陈方天心想:“这两个狗杂种,不知又摔坏了什么东西?”忍不住跳下床来,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躲到一根柱头后面偷窥两人。

  果不其然,正是陶龚二人。只见老仆陶六月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一边责怪长相猥琐的年轻仆人龚小巧,一边不安地东张西望。

  “唉,这么好的一个花瓶,本来还指望拿出去卖个好价钱的,可惜给摔碎了。”龚小巧蹲下身去,心疼地将几块最大的碎片扔到旁边一个花坛角落里。

  陶六月不耐烦道:“快走吧,要是有人听见了刚才的响动,跑出来看见我们,这面子可不好看。”

  龚小巧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现在这府里还有手脚干净的人吗?”

  陶六月道:“话虽如此,但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明目张胆地拿东西,也说不过去。万一哪天官府动真格清查起来,也是麻烦事。”

  龚小巧啐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老爷在的话,倒还好说,如今老爷夫人都不在了,官府老爷才懒得多管闲事呢。真要清查,也得从孙雪恣头上查起吧,我们这些下人,拿点东西出去卖,不过算是小偷小摸,她姓孙的可是明着抢人了,谁又敢管了?”

  陶六月嘘了一声,低声道:“小声一点,当心隔墙有耳,要是被人听见,跑到姓孙的那儿去告你一状,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龚小巧道:“我也只是顺口说说。”叹息一声,又道:“唉,老爷其实死得也真冤枉,我听一些人议论,说老爷要不是先被崆峒派的道士打伤了,苗一沣、宋再兴哪配让老爷陪他两个同归于尽?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叫命吧?要不是事有凑巧,那天崆峒派有一名女弟子也刚好失踪了,崆峒派道士也就不会跟老爷打架了,老爷也就不会……”

  陶六月冷笑一声,说道:“你可知道那个崆峒女弟子是谁?”

  龚小巧迟疑道:“听说那名女弟子其实是崆峒掌门丘莫信的女儿丘修真,这事也真太巧了,老爷的公子和夫人竟跟他们崆峒派掌门的女儿在同一天……”

  陶六月低声说道:“其实丘修真不是失踪了,而是给人杀死了。”

  龚小巧道:“是,这事我也听说了,听说崆峒派还没查出杀害丘修真的凶手是谁?”叹一口气,又道:“你别说这凶手也真了得,竟然在崆峒山上将崆峒派掌门的女儿刺杀了!老陶,你猜那凶手是什么来历,他跟崆峒派一定有深仇大恨吧?”

  陶六月迟疑一会,忽小声说道:“我却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说那凶手其实也是一名崆峒派弟子!”

  “啊,不会吧?!”

  陶六月看了四周一眼,又神秘兮兮地低语道:“听说凶手是一名女弟子,还是丘修真的师姐!”

  龚小巧惊道:“真的吗?她为什么要杀死掌门的女儿?”

  “为什么?无非是小年轻人争风吃醋罢了。听说那个师姐本来有一个相好的师兄,但不知是丘修真勾引了那个师兄,还是那个师兄勾引了她,反正两人偷偷好上了。那名女弟子气恨不过,就将丘修真杀害了!听说她杀人时,那个师兄也看见了,不但没有揭发她,还帮她将尸体抬到树林里,挖个坑埋了。两人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哪知最后还是事情败露了!”

  “啊,那他们受到了什么惩罚?”

  “不清楚,反正这两名弟子也失踪了,到底是跑了,还是被他们掌门秘密处死了,那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龚小巧感叹一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肯定,但无风不起浪。”叹一口气,又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不说了,我们走吧。”两人快步穿过庭院,从池塘东边一道虚掩着的角门出去了。

  墙内墙外一时寂静无声,只偶尔听见水塘边的长草里传来几声咕咕蛙鸣。

  陈方天目睹到家仆偷东西的一幕,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在柱后悄立半晌,走到池边的假山下面,坐下来默默哭泣。

  原来陈开河谢杏凤夫妇死后,陈方天的外婆不久也伤心病逝,陈方天本来理当接替亡父,出掌镖局,但陈方天今年只有十一岁,又一向骄生惯养,没有从父亲那儿学到半分本事,突然失恃无依,自不知如何是好。陈开河的师妹副总镖头孙雪恣欺他年幼,自己做了总镖头。

  祸不单行,府中也接着发生了一些变故。陈开河谢杏凤夫妇在时,因为待下人不错,所以大家都很忠心,对陈方天也很爱护。但常言道:人走茶凉。这些仆人婢女究竟多是些见利忘义的小人,见主人死了,小主人又年幼好欺,便很快猖狂起来。非但不肯好好服侍陈方天,甚至还偷鸡摸狗,将府里许多值钱的东西偷出去私卖了!

  一些本来还算老实的人开始还看不过去,但见别人混水摸鱼,中饱私囊,渐生不平之心,便也如法炮制。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争先恐后地侵占陈家的财产。陈方天虽然气恼,但自知不是大人们的对手,除了每天在心里将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痛骂几十遍外,实也无可奈何。

  正自哭得伤心,忽听静夜中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躲在角落里哭鼻子又有何用?”

  陈方天闻言一惊,循声看去,只见右首数丈远处,一个黑影竟横坐于一根青竹的枝桠上面。那根青竹本就不大,就是小孩子坐上去也会压断竹枝,那人身形明显是个大人,坐在上面,竹枝却只微微下弯。

  “你是谁?你……是人还是……鬼?”陈方天虽然很玩皮,但究是小孩,见到这般异事,以为自己遇见了鬼,吓得全身发抖,牙关打战。

  那女子朝地上呸了一口,说道:“你才是鬼!胆小鬼!难怪给人欺负到如此地步!”

  陈方天听对方这样说,虽然生气,但也明白她是人非鬼,心道:“难道她是用轻功坐上去的?”

  在他眼里,只道父亲的轻功在武林里已少有人及,哪知这个女子的轻功却比他父亲要高明几倍!呆了小会,方才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在我家里?”

  那女子冷笑一声,轻轻跳下地来,讥讽道:“真是贵人多忘事!连姐姐也不认得了。”叹一口气,又道:“也难怪,你家里这么富贵,眼里哪儿还有我们这些穷亲戚呢!”

  这时她已走到竹林的阴影之外,融融月色下,只见她年约十八九岁,一身紧身夜行服,更衬得她身形曼妙,轻盈柔美。

  “啊,你是……你是……”

  “我叫谢悦,是你表姐!皇帝也有几门穷亲戚呢,你们家就眼高到六亲不认的地步了么?”

  陈方天吃吃道:“我……你说你是我的表姐,怎么我从没看见过你?”一边说话,一边举袖拭去脸上狼籍的泪痕。

  “你没见过我也不奇怪,我老家在白杨村,因为爹妈都过世了,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论年纪我跟你母亲谢杏凤其实也相差不多,但论辈份,却算是她的一个远房侄女。”

  陈方天听说对方跟自己一样,也是父母双亡,是个孤女,顿生一种同病相怜之感,说道:“原来你的爹妈也……”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一声姐姐也不肯叫吗?”

  陈方天红脸不答。

  谢悦轻叹口气,“算了,我也不逼你了,谁让我们是穷人呢,我这个姐姐,你不肯认也罢了。”

  陈方天小声道:“不是,只是……只是……”一时也编不出“只是”什么。

  谢悦微微一笑,“既然你不是看不起穷亲戚的意思,那我也算不虚此行了。”

  陈方天想问她来这儿做什么,但不知为何,问不出口。

  谢悦也不看他,自顾自在假山旁边的草地中坐了下来,说道:“你刚才也看见了吧,仆人们个个都在偷你家的东西!”

  陈方天握紧双拳,默然不答。

  谢悦轻叹口气,又道:“这样下去,你们陈家就算是座金山,也要给他们挖空!我问你:你想不想阻止他们,保住你们陈家的财产?”

  陈方天道:“想!可是他们是大人,我打不过他们,爹爹妈妈都死了……”

  谢悦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只是要看你愿不愿意。”

  陈方天忙问:“姐姐有什么法子?”

  谢悦道:“镖局和府里,都因你是孩子,所以不把你放在眼里。要是你家有了一个大人,人家就不敢再肆意侵占你的财产了。”

  陈方天皱眉道:“我也知道,可是大人都不在了……”

  谢悦道:“胡说八道!我呢?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是大人了呀!”

  陈方天听了哭笑不得,说道:“你只是我的表姐,又是女子,又不会武艺,谁会怕你呀?”

  谢悦哼了一声,道:“你怎知我不会武功?你以为只有你们镖局的人才会武功吗?”

  陈方天诧道:“姐姐原来会武功?那你……你怎么不来镖局当镖师?”

  谢悦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以为学武功就是为了给人家保镖护院吗?”

  陈方天不知如何回答。谢悦又道:“话说回来,就算我不会武艺又怎样?有哪条王法规定不会武功的女子就不许管理自家的财产?”

  陈方天道:“可是你只是我的表姐,不是我们陈家的人……”

  谢悦秀靥微微一红,迟疑一下终于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的办法就是我给你当妻子!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管你们陈家的事情。你愿意我做你姐姐,还是愿意我当你的妻子?”

  陈方天万没料到她原来是这个主意,登时窘得满脸通红,讷讷的说道:“我……我……”一时脑子里空落落的,自己也不知道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谢悦见他那狼狈样子,笑了一下,问道:“怎么,是嫌姐姐长得丑,还是嫌姐姐家里穷,配不上你?”

  陈方天红脸道:“都不是,只是……只是你是我姐姐,比我大,我……”

  谢悦微笑道:“这有什么?你认识我们村的郭敏姐姐吧?你看她就是给一个小孩子做妻子。还有白雀村的田姑娘,现在阳老爷家干活,她那小丈夫今年才五岁呢!”

  这种大姑娘给小孩子做媳妇的事情,在过去累见不鲜。究其原因,无非女孩子家里太穷,心想反正女孩子养着也是替人家养的,倒不如早些送到别人家里,自己既可得些钱财,又可减少一张嘴吃饭。

  陈方天自也见过这种事情,所以并不奇怪,只是从没想过这种事情有一天竟会落到自己头上!听了谢悦的话,一时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喂!你到底愿意不?给句明话!吞吞吐吐的,哪像个男子汉!”谢悦见他不说话,不禁有些生气。又道:“你以为我是稀罕你们家的财产么?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大人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孩子,才想出这个主意的。你要是瞧不起姐姐,姐姐走就是,你们陈家的财产会不会给别人瓜分光,姐姐就当没看见。”

  陈方天见表姐生气了,踌躇一会,终于说道:“我愿意!”

  谢悦雪白娇靥羞得双颊绯红,问道:“你是真心愿意么?”

  陈方天道:“嗯。”

  这话倒也并非全然是被逼的。他虽年小,对男女之事还很懵然,但也朦胧知道一些。谢悦身材亭亭玉立,肌肤莹白如雪,陈方天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这位姐姐生得形神俱美,见她竟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一时心中栗六,也不知是喜是愁。

  谢悦轻舒口气,“好,那从今天起,姐姐就是你的妻子了!明天我就带你去镖局,先争回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只要制服了孙雪恣,府里这些鼠辈就好办了!”

  陈方天听了,虽然也热血直涌,但到底觉得不踏实,不安地问道:“姐姐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你真能对付得了他们么?”

  谢悦扬脸看着树梢的那轮眉月,道:“你听说过武当派没有?”

  陈方天道:“没听说过,武当派很厉害吗?跟崆峒派比怎样?”

  谢悦冷笑一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你眼里,江湖上最厉害的就是崆峒派吗?”

  不等陈方天回答,又道:“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不成明儿便会知道。”

  陈方天本来还有许多问题想问她,但谢悦觉得时间太晚了,说有话明日再说。当下两人手牵手回到陈方天卧室内,陈方天问谢悦今晚睡哪儿,谢悦见屋里安设有两张小床,猜想紧靠房门东墙的那张小床原是服侍陈方天的下人睡的,问道:“这张小床现在没人睡吗?”

  陈方天道:“以前小青姐姐和阿红姐姐在这张床上睡觉,现在她们只在自己的厢房睡觉,不来这儿值夜了。”

  小青和阿红是两名丫环的名字,谢杏凤担心儿子晚上不肯老实睡觉,所以叫人在儿子卧室里另设了一张小床,叫两名细心的丫环晚上轮流睡在这儿,照顾陈方天。陈开河夫妇死后,那两名丫环还在这屋里睡了一段时日,后来发现其他仆役都游手好闲,人浮于事,觉得自己吃了亏,便都不再来值夜了。

  谢悦道:“我今晚就在这张床上睡。”关好房门后,先令陈方天回到自己的床上睡下,然后她才和衣在丫环的小床上躺下来。

  陈方天问道:“姐姐你怎么睡觉不脱衣服?怕我偷看你吗?放心,我不会偷看的。以前小青姐姐和阿红姐姐在这儿睡时,我也从不偷看。”

  虽然在谢悦眼里,陈方天不过是个孩子,但听了这话,还是不觉脸颊发烫,斥道:“不许再说话,快快睡觉。”

  陈方天不敢违拗,答应一声,翻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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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7 1:08: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