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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半吹箫
凤凤是只特立独行的山鸡,不睡鸡窝只睡我的被窝,只在固定的地方排泄方便,我觉得这实在是异常现象。有时候看那些志异小说,我都幻想我的凤凤是九重天上的什么帝君帝子,因为受了妖魔的诅咒变成了肥鸡,只要我温柔对他,总有一天会变成俊美的天神把我娶回天上当仙女。
但是首先,它是一只母鸡。
其次,它是一只很没教养的母鸡。
估计变成人形也是我另一个母亲,以后另一只锅铲对我左右开打。
真幻灭。现实总是让人绝望。
我叹了口气,走来走去睡不着,忽听墙那边传来一阵幽幽箫声,如诉如泣,缠绵悱恻,我披上外衣蹬蹬跑了出去,立在墙角下大喝一声:“大半夜不睡吹箫干嘛!吵死人了!”
那箫声破了一个音,然后戛然而止。
凤凤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在我身边咯咯叫了几声,然后扑腾翅膀,鸡爪子在我肩膀上一借力,又翻过了墙去。
我抓着头发嚎了一声。
后院传来一声咆哮。“大半夜不睡嚎什么!吵死人了!”
不信仰头看,苍天饶过谁……
我无语凝噎,站在墙角下观望了一阵,悲伤地发现自己比一只鸡还不如,连堵墙都翻不过去,自尊心顿时受挫。
我压低了声音吼道:“对面的,把我的鸡扔过来。”
不闻鸡叫声,唯闻男叹息。
“你该管管凤凤。”
这声音是闻人非的。
我捏着嗓子说:“谁让你像公鸡那样魅力无穷,让我家凤凤对你情有独钟。”
那边又沉默了。
我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这么得罪他,他肯定是不会把凤凤还过来了。我……大不了我爬墙过去!
我扒住旁边一棵树,低喝一声,一鼓作气爬到树杈上,然后伸长手臂去够那堵墙,好不容易左手够到了,又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右手也扒上,如此这般,两只手挂在墙上,两条腿盘在树枝上。
就在这时,一个白影从前方跃起,吓得我尖叫一声,撒开了手,松开了腿,人竖直下落,眼看就要着地,一只手抓住我的后腰带,将我拦腰抱住,免去我的灭顶之灾。
“你这是做什么?”闻人非声音低沉。
我惊魂未定,喘着气说:“谢……谢……你能不能把我放正了……”
我这样倒立着看他的脚,血液往脸部汹涌,很是煎熬。
他手在我后腰上转了一下,把我摆正了,脚踏实地,我终于有了底气。
闻人非默然扫了我一眼,然后别过眼,把凤凤塞我怀里。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都是因为刚才他拉我的腰带,害我前襟都松开了。
我拉了拉前襟,干咳两声,说:“谢谢,你可以走了。”
他二话不说就要离开,我又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口,他低下头来,扫了一眼我的手,又抬眼看我,用眼神询问。
我说:“你干嘛大半夜吹那么蛋疼的调调?”
他抿了下唇,眉心微皱了一下。“与你无关。”
“当然是与我无关。”我嘿笑了一声,“与我有关就是我蛋疼了。总不能我是你的私生女吧?”
他深呼吸一口气,轻而坚决地掰开我的手,然后纵身翻过墙去。
切,会轻功了不起啊。我们家凤凤也会。
好吧,我不如鸡,他也就和鸡差不多。
如此一想,吾心甚慰……
对闻人非这个人,我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因为这个人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我是说,一滴油水也捞不到。
按理说他是蜀都的摄政王,刘阿斗都得听他的,他才是蜀都第一人,但是这个人吃穿用度也没比我们好多少。有时候我劝导刘阿斗学好,他也欣慰地对我表示赞赏,但从来都是口头赞扬,不见实惠。
刘阿斗就不一样了,对我可就慷慨,我要什么他给什么,按照我母亲的择婿标准,阿斗简直是最符合的。他那张脸跟太后是比较像的,瘦下来估计也是瓜子脸桃花眼的俊秀少年,仪表堂堂,论有钱有势,蜀都什么都是他的,论脾气好,没人比他更好了。
如此这般一想,我看刘阿斗的眼神都有点调整不过来了,隐隐约约像看到一只闪闪发光的金龟婿……
可惜,就是年纪比我小,还比我傻。本来比我聪明的人也不多,但比我傻那么多的,也真是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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