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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如有神助
唐虞看着那叫林粒的姑娘抄着玻璃杯朝自己泼过来的时候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从来也没想过这种三流言情剧里的情节会发生在他身上——而且他居然还是被泼的那个。
既然他是一个大老爷们,自然也就没有言情剧里小姑娘的待遇,陈稳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一杯尚温的白水“唰啦”一下倒了唐虞满头,滚动的水珠把他整张脸浸得透湿,滴答滴答得从他的头发上滑落了下来。
“林粒!”陈稳那张温和的外壳出现了一些裂缝,他低斥了林粒一声,从一旁拿起方巾去擦唐虞脸上的水。
唐虞下意识侧头躲开了,被一个男人如此对待让他觉得有点不得劲,他勉强撑起了上半身坐直,酸疼的腿脚和刚刚发生的事情相比,还是这个泼辣的漂亮姑娘给他的打击大。
就算是被一个漂亮姑娘泼一身水,也没有谁会高兴,唐虞的语气理所应当地有点不善,他从陈稳手里拿走了毛巾擦着头上的水珠:“谢谢,我没事。”
林粒丝毫不见愧疚之意,单手叉腰,伶仃地站在一旁,对唐虞一扬眉:“活该,贱人。”
唐虞没少被人骂过贱,也没少被人骂过不要脸,但被一个少女以这样的原因骂贱人还是第一次,唐虞一向对女生客气三分,可是到这个地步再客气也就变成窝囊了,他把毛巾一甩,说:“姑娘,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点?”
他毕竟是个男人,再生气也不能和女生对骂街,才说了一句,林粒就牙尖嘴利地反骂了过来:“想多?你躺在我男朋友的床上告诉我我想多了?我见gay见得多了,还没见过你这等没皮没脸的,别处找不到男人了你才来抢别人的?”
唐虞气结,一拍床铺就想站起来,但却一个趔趄摔了回去,林粒见状更是张牙舞爪,说:“怎么,你还想打女人啊?”
“林粒,你……”陈稳眼皮一跳,连忙在林粒动手之前扯着她的胳膊拽了出去。
唐虞看着屋子里重归静寂,倒在床上疼得不想动弹,陈稳走之前还把门带上了,这屋子隔音极好,也不知道他们出去说了什么。唐虞用空着的手捏了捏酸疼的腿,坐在床上恹恹地想着这一天真是晦气,先是早上偶遇文殊兰文殊兰不理他,然后是白流星发疯,又是被他输给的人所救,现在又碰到个泼辣少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撞了哪门子邪,才能一天走倒运。
正在愁着,忽然唐虞觉得手中一重,他转头一看,正见白流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似乎刚刚睡醒似的揉了揉眼睛。
唐虞想起白流星先前的疯癫仍心有余悸,试探地问道:“……白流星?”
白流星起先没有理他,而是用力晃了晃脑袋,听见唐虞说话半天以后才哼了一声,抬手一巴掌拍在了唐虞的后脑勺上,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说:“你怎么了,掉池子里了?”
他一边说,一边揩了把唐虞的脑袋,一边揩一边笑着说:“你现在和只落汤鸡似的。”
唐虞见白流星总算恢复了正常,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连白流星损他都顾不得了,他一拳打在唐虞肩膀上,骂道:“你个兔崽子可算没事了!”
白流星似乎还不明情况,被他打得往后退了一步,疑惑说:“出什么事儿了?”
“你鬼上身了吧!”唐虞把他拽了回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忆这一天内发生的事情,“今天的时候你和疯了似的,突然胡乱说一些奇怪的话,然后就跑出去了,我追了你好久,半条命都快搭进去了。”
白流星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我现在脑子里似乎出现了一些……”
“一些什么?字?歌词?”唐虞一着急就直打岔,瞪着一双眼睛扑眨扑眨地看他。
白流星又一巴掌拍在他头顶上,骂道:“别耍贱,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有点像是比赛录像,但是和击剑又不太一样……”
唐虞嗷了一嗓子,捂着头看白流星,白流星模模糊糊的形容让他觉得奇怪无比,难道他发了一顿疯还感悟了什么武功秘籍不成。
白流星也知道自己说得很模糊,但他确实难以用言语形容一觉醒来以后脑子里多出来的部分,那些东西犹如图像,但是又不全然如此,倒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以后只能模模糊糊记得几个片段篇章,而无法寻觅连贯的画面。
白流星站了起来,想象自己练习时手握佩剑的状态,目光遥遥落在前方。
白流星半阖眼睛,把重重光线阻出眼帘之外,眼前却忽然明朗起来。出现在他眼前的却不是那中世纪风味十足的房间,而是一处古朴大殿。
说是大殿也不准确,那应该是一所古刹,青灰寺院,铜瓦殿宇,山门靓丽,但转瞬间却好似千年已过,宝刹荒废,近无香火,杂草丛生,倏忽间又有高僧行过,大雨倾盆,雨过之处古刹重现,那庙宇模糊在他的眼前,高悬的牌匾上依稀有三个大字,他却看不真切。
白流星想往前一步,眼前却如山石倾颓一般崩塌下来一块,重重阻隔让他不得逼近,而那华丽的山寺忽然出现数个和尚打坐,口中默念着什么,似乎正在超度亡灵。
和尚之外,还有两人面对相立,一人手持纤长毛笔,笔端流光溢彩,另一人身着一件雪白孝服,但却正在解衣,在他手旁,一柄长剑静静躺着。
白流星觉得脑中什么东西飞快闪过,他冲了半步过去,却好似惊破了这一副经过久远时间才到达他眼前的旧事,眼前的绚烂一时全数散去,再无踪迹可寻。四下一时陷入一片宁寂之中,大片耀目的白光爆开,极端的亮如同极端的黑暗,让他什么外物都无法看见。
那一柄长剑,竟然到了他的手中。白流星看着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剑,青锋黑鞘,和他常用的佩剑不同,这是一把实实在在的古剑,沉甸甸的手感和冰冷的锋光,似乎随时都可以取走别人的性命。
白流星训练这么多年,是真真切切的爱剑之人,虽然他一直以来练得都是以欧洲击剑为基准的西洋剑法,但也不妨碍他对中国传统剑术的喜欢,甚至连日本的剑道,他都粗懂一二。
手中既然出现了一把利剑,他又怎能辜负?持剑一舞,疾步向前,白流星凭空一刺,手中剑器震颤,如要引来八方飓风一般令他腕骨稍疼。
“荒谬!你用剑怎么能如此死板?”
仿佛是剑在说话,一道声音直刺入白流星的脑海,他原本迅捷的动作倏然停住,想要追随那声音,却无法找到声音的来源。
“今天这句话你先记住——剑走轻灵!”
声音刚落,他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这一刻,他忘记了规则,忘记了步法,剑如同在他手中获得了灵魂一般,黑鞘竟被锋刃直接震裂,长剑当舞,青锋乍现!
白流星只觉身体被他人侵占一般,完全不由自己掌控,他忘记了所谓的扎实,只想快,更快,轻,更轻!他执剑一舞,不再先行后刺,锋刃一劈,自当先入为主!
他一直以来,都被教练训诫:竞技必须扎实,扎实才是功底,其他的奇招必须在扎实的基础上才能发挥其作用,否则再有长处,也只能“取长补短”,却无法“锦上添花”。
白流星是天生的运动员,他懂得科学,懂得什么叫“最佳策略”,懂得付出汗水,懂得吃苦,懂得奠定基础!但他却忘了一点——剑不是刀!
自古以来,剑走青,刀走黑,剑走轻灵,刀走沉稳。老祖宗认为,刀以静为主,后发制人,步法要扎实,招式要稳重,但剑不同,剑,要快,要先入为主,奇招制胜!
作为一个运动员,他当然应该基础扎实,但是基础扎实绝不是全部!循规蹈矩也不是全部,否则,又哪里来得“剑走偏锋”一说?
白流星似乎被什么东西点透了灵台,这一刻,他比以往步伐更快,角度更刁钻,他手腕一转,正是运剑如飞,明明只有他一人手持剑器,却在青锋破空之时掀起左旋右抽、所向披靡之势!
白流星从未觉得这么淋漓畅快过,一直以来,他在赛场上都冷静至极,一步一步地计算着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对方,如何根据情景选择最优解,这一刻,他全然不再算计,只记得快,更快!
他面前虽无目标,却恍惚对面已有敌手,他挥剑上前,步步紧逼,不等对方还击,自是一剑接着一剑,招招至肉!剑越舞越快,最终只剩下一道模糊光影,下一刻,他掷剑入空,竟有一道银亮闪电直劈下来,划开了一片苍白的闪光。
周围如同浓雾一般的白光霎时在闪电之中消解,震得他整个人头晕目眩。白流星猛然怔住,再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手中没有剑,面前也没有人,他手中没有千军万马,身边也没有高人指点,他现在身处一间钟中世纪风格的房间里,他不是一个剑客,而是一个现代的运动员。
自从变成透明人,他就不再知道什么是“累”,但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满身大汗,如同刚刚被水里捞上来一般。
白流星从未这么累过,他喘了半天气,才往旁边一看,却见唐虞正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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