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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水龙吟
艳阳普照,柳絮飘飞。
幽幽琴声,虎啸龙吟。
一个人正在抚琴,一个人正坐在一旁,那抚琴的女子面无表情,而那听琴的人,听得如痴如醉,檀香的气息,弥漫着整个房间,男子的手里握着一杯酒,倒在地上,女子突然站了起来,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长剑,快速移步,那女子正朝着那男子刺去,而那剑却被一串佛珠给捆绑住了。
一个身影站在女子的对面,合十的手掌,一身僧衣,女子的脸上有些怒气。
那个和尚开口道:“阿弥陀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杀他,你不也很恨他吗,你别以为你穿了一身和尚的衣服你就能放下杀父之仇”。
女子说着便哭了起来,那和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女子,独自一人伤心落泪,过了良久,和尚从怀着拿出一张丝帕欲想为那女子拭去眼角的泪,却被那女子甩开了手,那丝帕上绣着两只水鸳鸯,女子撇了一眼。
“这么多年了,你还一直留着它”。
那和尚轻描淡写的说着:“是的,因为这是你通宵了几个夜晚,一针一线扎破了手指绣给我的”。
和尚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依旧昏睡着,和尚突然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把那人扛了起来:“他的身上有重伤,我答应过他,要治好他,所以,人,我今天带走了”。
女子看着和尚渐远的身影,发着呆,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之后,站了起来,收起了自己的剑,回到秀楼。
是夜,碧空橙霁。
月光临窗照,女子临窗坐。
梳妆台上放着一尊小玉佛像,玉佛似有佛光。
“佛陀,你告诉我,我真的做错了吗”?
女子见玉佛一言不发,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问了也是无用”。
女子收起玉佛。
日,清晨的洛阳城,已经有叫卖声了。
女子对镜梳妆。
炊烟,药气缭绕。
少林寺内听不到诵经声,只闻捣药声。
一群和尚在忙碌着,女子站在门外,抬头只见:少林药局四个大字。
那个和尚走了出来,看见了她,他便往自己的禅房的方向走去,女子紧跟其后,女子跟着他进了一间清雅的房间。
和尚弄着茶具,女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却一言不发,和尚把煮好的茶放在女子面前的茶几上。
“不是要治病救人的吗,怎么会有这等闲情逸致,在这儿跟我吃茶呢”?
“无念想说的是,在他的伤好之前,他的生命由我说了算,他若好了,出了这少林,施主要杀要剐,无念可就管不着了”。
女子浅笑,端起茶碗喝起来。
“龙吟的心里,除了仇恨,还有你,我等了你五年,可是你却变了心,我以为,你会是那个我救我出苦海的人,可惜不是你”。
无念看了看她,却已经不在煮茶了。
夕阳余晖,清风拂叶。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我该去做晚课了”。
无念合十,向她施礼,便朝着大殿走去,龙吟望着离去的背影良久。
那个男人从昏迷中一直念叨着:“風儿……風儿風儿……”。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咳嗽了几声,发现四下无人,便坐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本书。
夜,清冷之月。
无念独自一人在药房,正坐在炉子边上,正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手紧握着,一个小药瓶,他把药瓶的盖子打开了,把里面的药水倒入了那碗药里去了,他把药碗放进食盒里,他突然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月光照进大殿,他看着大殿内佛像,久久的伫立。
他转身朝着药方走去,将那碗药倒掉,重新熬制了一碗重新放进食盒里,朝着那个男人的房间走去。
琴声悠悠,如泣如诉。
龙吟抚琴,唱着小曲。
无念走了进去,见龙吟也在,他有些震惊,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放药碗端了起来,
那个男人的眼里含着泪,嘴里念着:“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玲珑姑娘,你不必再唱了,她人都已经不在了,我再听见她为抚琴唱曲了”。
龙吟停下了琴声,正含泪看着无念。
“你们都想我死,我欧阳雄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可知道我身上的内伤是怎么来的吗”?
龙吟跟无念都看着那个虚弱无比的欧阳雄。
“当年,陛下下令烧毁寺院的时候,我、还有司徒卿筠、尉迟延,三个人,带着陛下的旨意,可是那个时候,云歌她已经怀有身孕了,我却不能陪伴在她身边,尉迟延居然背信义意,居然找来了江洋大盗龙乾禅去盗走即将被我们搜查的灵骨”。
“你胡说,我爹才不是大盗,我爹是大侠”。
欧阳雄淡淡笑了一声:“后来,尉迟延便带人去了我的府邸,说是奉了御旨,说我私藏朝廷侵犯,当时云歌还大着肚子,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云歌躺在地上,满地都是血,她还有一息尚存,我对我说了三个字,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不管用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会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无念:“那个孩子就是我吧”。
“是,所以,血浓于水,孩子,不管跌做过什么,都是为你了,等我死了以后,请把我和你娘葬在一起吧”。
龙吟:“恭喜啊,恭喜你们父子终于团聚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龙吟端起那碗药,喝了下去,无念却没有阻止她。
龙吟发现原来她喝下去的那碗药根本就没有毒,便一眼怒气的盯着无念,突然发笑便走了出去,无念也跟随其后。
“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你早就知道他知道他是爹了对不对,血浓于水嘛,你不忍心”。
“不是的,我不知道他我亲生的父亲,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要杀他的念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些年来,他对百姓所做的那些儿,每一件都足够他下地狱了,为了少林不灭,我只能救他”。
“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的心,装得全都是佛,我不能跟佛抢一个男人”。
龙吟很是生气的朝着山门走去,无念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良久。
是夜,月明星疏。
无念在药房忙碌着,手里拿着几副已经打包好药走进欧阳雄的房间,欧阳雄见他来了,便放下手中的书。
“我已经给你开好了未来三个月的药了,这是药”无念把药放在桌子上,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张药方:“这个是药方子,以后你要是没有特别的事情,就别来少林了,这个方子够你吃很长时间的了”。
欧阳雄见他一脸面无表情冷漠的样子,本想伸手去抚摸的他的肩膀,却被他躲开了。
“好,我记着了,天一亮我就下山,我收到陛下的密函,要回长安了,这个洛阳城恐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你娘的墓,我已经命人把她接回了洛阳楚家祖坟了,以后若我死了,请把我跟你娘葬在一起”。
翌日,清晨,虫鸣鸟叫。
龙吟一身白衣,站在山门前,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山门开了,欧阳雄站那里,无念站在他的身边,三个人都没说过一句话,龙吟眼睁睁的看着欧阳雄一行人离开了少林寺,她尾随着欧阳雄的队伍,在下山的的山路上走着。
龙吟大概是脚踩空了,滑了下去,一只手,拉住了她,却不曾想两个人都摔倒在地,她看着无念,无念也看着她,半响。
龙吟站了起来,可是脚却留着血,她前走了两步,幸好无念扶着她
“你的脚受伤了,你坐下吧”。
无念蹲了下来,撕破了自己的僧衣,从怀里拿出那绣着水鸳鸯的手帕,又从衣袖里拿出小药瓶,把药瓶里的药水倒在手帕上为龙吟清洗伤口包扎伤口。
“我听说佛陀弟子都是不近女色的,你为清洗伤口又为我包扎伤口,那我岂不是害你烦了色戒”?
无念看了一眼:“好了,这瓶你收着吧,每日三次,不出三日你脚上的伤便会好,不会留下什么疤”。
无念欲转身便走,却又回头看了看她,无念又蹲了下去:“上来吧”。
龙吟跳上他的背,低着头浅笑。
“你的肩膀真大,真暖”。龙吟竟然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天色渐暗,花灯如昼。
枫花楼的灯笼亮了,无念撇了一眼,背后的她,轻声的说着:“到了”。
龙吟醒来,站在枫花楼门前,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无念,无念虽然也看着她,却不知道心中想着别的什么事情。
“你背着我走回来,把我的身体放下了,那你的心呢”。
无念想了半晌:“尉迟風的心里有你”。又过了半晌:“但无念的心中装着的是佛陀,是少林”。
龙吟笑着笑着,眼中的泪水划过她的脸颊,龙吟转身朝着枫花楼的门走去,无念也尾随其后,进了龙吟的房间,无念见梳妆台上放着一尊玉佛,便合十跪拜起来。
龙吟坐在琴前,欲抚琴唱曲,却被无念阻止了,无念握住她的手。
“是我忘了,出家人有离歌舞戒”。
无念深吸了一口气:“从前有一个书生,他和她心爱的女子约定好了成亲,可是到那一天,他心爱的女子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很是打击,从此一病不起”。
“那那个书生死了吗”?龙吟疑惑不解。
“不,书生的家人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能为力,眼看书生就快要奄奄一息,这个时候,从远方来了一个和尚,和尚知道了书生的事情,和尚到书生的床前,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了茫茫大海上,有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的人,看一眼,摇摇头就走了,后来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来,给女尸盖上,然后就走了,后来又来一个人,走到旁边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龙吟疑惑不解的看着无念。
你我相遇,不过是前世之缘,你就是那个女子,而我只是给你披了一件衣裳的那个人,你以后一定会遇见的真正陪你度过一生的那个人,你我之间,今生就此….”。
无念把他手中的佛珠送给了龙吟,龙吟突然笑了起来。
翌日,清晨,少林寺大雄宝殿内。
无念一身袈裟,龙吟跪拜在他的面前,无念念一句,龙吟便照着念一句:“皈依佛”。
“皈依佛”。
“皈依法”。
“皈依法”。
“皈依僧”。
“皈依僧”。
头发散落在大殿内地上,龙吟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头,又看了看无念,无念看着她:。“以后你就叫无思,以后你就到山下的慈云寺修行吧”。
龙吟朝着一步一步的朝着大殿门外走去,无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光中的,久久伫立,无念合十,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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