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至，我们终于赶到了程老先生家，远远我就看见程老先生等在门口，心里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你们终于来了。”程老先生笑着，“丫头，累坏了吧。”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害怕这个两天前还喜欢的老头，躲在陆汶青身后支吾着，“还，还好。”

程老先生又摸了摸他的山羊胡，他好像很喜欢那一搓白胡子，捏着就不放手，“丫头，我找你来是有急事。”

什么？他找我来？大活人也可以托梦吗？

陆汶青把我从他身后扯出来，推向程老先生面前，我一个踉跄险些把路老先生也带倒。

“哎呦，汶青啊，你是真不会怜香惜玉。”路老先生伸手扶着我，扭头去瞪陆汶青。

陆汶青笑笑没说话。

我还没缓过心神，程老先生俯在我耳边轻声说，“丫头，你成祸端了。”

“程老先生，您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颤着声音回他。

“哈哈哈，丫头，不懂也好，不懂也好啊！”他忽然笑了，这个怪老头我刚见他的时候怎么没察觉出来他的诡异呢？

程老先生朝屋里走去，那大黑袍子像是暗夜的斗篷，遮着他那瘦弱的身躯，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身衣服。

“叶子，进去吧，程老先生这样是有话要单独和你讲。”陆汶青拴好马回来，和我一起看着程老先生的背影。

“陆汶青，如果我不能活着出来，你一定要替我收尸。”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我进了屋以后就等于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就是害怕。

陆汶青拍拍我的头，安慰我，“没事的。”

我这才亦步亦趋的跟在程老先生后面走进屋里。

屋里充斥着药香，比当时我走之前浓很多，我大气不敢出，站在制药的器具旁边。

我正看着程老先生捏药丸，他却忽然问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丫头，你了解你自己吗？”

我当然了解自己啊，我就很确定的回答，“了解。”

“那你了解多少？”

什么叫了解多少？当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啊，这该怎么衡量呢？

没等我回答程老先生接着说道，“你的出生其实就是一个异数。”

“异数？”我很好奇，我明明就是普通人，和常人一样从小长大，也会生老病死，和常人一样没有神通，怎么我出生就是个异数了呢？

“丫头，你娘亲是什么时候逝世的？”

我顿时觉得血液逆流涌上脑门，他怎么会知道的！这，这不可能！我从来没和人提起过！

“要不，不说你娘亲了，说说你爹吧，他什么时候得的病，又是在你出身前的什么时候去世的？”程老先生的话一字一字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你是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开始恐慌，额头布满了细汗，我看着程老先生笑着去捏他的山羊胡，看着药炉里燃起的烟雾，可是我却失去了听觉，耳朵里轰鸣声很大，我什么都听不见，然后，我什么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