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微低下了头朝那妙龄女子行了个礼，起身了才敢再抬头望她，却瞥见她不似平日的打扮，倒是换了一身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宫女装束，小宫女着实心感疑惑，“姑娘您怎么这身……”

“嘘！”只见这女子竖起一指挡在朱红的唇边，示意她勿多问，表情俏皮，眼里还带着些狡黠，而后指了指自己手上刚救回来的物件，看着小宫女柔声地问道，“这是皇上的药？”

“回孙姑娘，确是。”小宫女老实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前望去，她们所处的地方距离宇文邕的寝宫只有一条过道了，“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禀告皇上，说您回来了。”

“不必了，姐姐就先回去歇着。”女子嗓音清甜，说着话的时候又面带笑意，实在是让人无从拒绝，又因这汤药略烫手，她指尖冰冷，正好摸着暖和也就不想放下，便自然地接了这送药的差事，“这些，交给我吧。”

“是。”小宫女又行了个礼，目送着那女子离去，才敢稍微仔细着打量。

等她走远了，小宫女还站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先前就有的疑惑再上心头。自己在宫中当差多年，也待过不少地方，后宫三千佳丽，各个千娇百媚，但这孙姑娘的美貌依然出众得很。

她还善舞，琴棋书画也皆有小成，似乎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灵气，在一派肃穆甚至死气沉沉的后宫里有些格格不入。

她与皇上的关系也是极好，只有她一人得到特许能够自由出入内宫任何地方，后宫中不少人羡慕她一身盎然的生气，向往着能和她一样自由自在。

可皇家深宫里的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太监宫女，都是摸爬滚打了多年，再干净的也是难免身染脏污，能有几个是真的可以不问尘世、随心所欲？

以前宫里也有人传，说这孙姑娘早晚得变成主子，被簇拥着叫一声娘娘的，可千万不能惹，但眼见她二八年华了，却没听说皇上有册封的意思。

宫里的人，也都只能孙姑娘前孙姑娘后的叫着，猜测着她可能身世不好，皇上给不了名分，或是不忍心让她被规矩牵绊而渐渐同化为和其他后宫嫔妃一般，除了美貌心机再没有其他的女子。

可却又在心头惦记着舍不得她离宫，还是宠着她护着她，甚至专门赐了一座距离自己寝宫极近的宫殿给她独住，一切待遇比照公主的来办，相较之下条件竟是要优渥过不少后妃，估计这也没少给孙姑娘惹来羡慕和嫉妒。

寝宫之外，禁卫军守卫森严，虽是关着门，但也还是能听见从里面隐约传出的几声咳嗽，出声的人先还强忍着，到后面却一下子爆发，咳得更厉害了。

“皇上……”宇文神举轻拍着宇文邕的后背，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他转而向着门口大喊道，“来人！药怎么还没送过来？”

“神举，算了。”宇文邕朝着外面听命进来的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还是出去，然后在宇文神举的搀扶下坐在了床边，幽幽地轻叹着，“朕这是心病引来的，吃那些个药，能有多大用处？”

“可是皇上，您的身体……”宇文神举立在一旁，眉目间满是担忧。

“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清楚，这点小病，就是不吃药，过些天也是会好的。”宇文邕休息了一阵儿，咳嗽稍微得到了一丝缓解，反倒是出口宽慰起宇文神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