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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涅槃重生
我爱上林朗那会儿，还是白若的贴身丫鬟。
每每我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听着关于他少得可怜的消息。
后来，伪军入城，人人自危，白家遣散了家仆，举家逃离。
白若跟我说：“小桃，你就不要奢望那林少爷了，我替你找了个好人家，明日一早会有人来接你。”
我还没来得及感激，就发现，我不过是白若的一个替代品。
别人嘴里喊着我白大小姐，可我将要嫁的，竟是一个大腹便便，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而白大小姐自己连夜带着白家老小坐上前往西京。
三日后，日伪进城，我趁乱连夜逃跑，却意外遇见林朗。
“林……林大少爷。”多日的躲避逃跑，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万万没想到，我能再遇上他。
我内心多了一分期盼，伸出手抓住他的裤腿，“大少爷，救救我！”
他缓缓蹲下身：“半个钟前，我听小厮说现在春城到处在搜捕南街白府白大小姐，立马赶过来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小桃，难道他们要抓的人，是你？”
我点点头。
我想，他应该知道，白府现在留下来的，也只有我了。
我习惯了伺候别人，可林朗的柔情与体贴，让我顿时不知所措。
双手僵直不敢去接他递过来的东西，“大少爷，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是身份尊贵的少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这是我永远都跨越不了的一道鸿沟，更不能让他因为我，而失了身份
。
下一秒，他抽出另一只手，大力地握住我的手腕，金色的南瓜饼落入我的掌心，带着余温。
“小桃，在我眼里，你与其他人不同。”
他淡淡地说道，说完，他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不理会我错愕的神色。
我怔住，方才自己听见了什么？
他说，我与其他人不同。
我欣喜地捧着南瓜饼，咬了一口，舌尖如舔了蜜一般，甜遍全身。
然而，接下来，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林朗认真地望着我，“如今，满城都在搜寻你，总军府还下了令，要是谁能找到白大小姐，赏两百大洋。小桃，其实你嫁给那督军，并不是什么坏事，总归要比你在白府过得好些。”
我张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些话，怎么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别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也要劝我，嫁给一个老头？
刚才他还说过，我与其他人不同，我以为，我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如若不是，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大……大少爷，你是打算把小桃，交出去吗？”
我哽咽着，双眼泛红，手中剩下的半块饼像是有千斤重，压得我手腕生疼。
林朗垂下眉眼，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小桃，你应该知道自己惹上的是什么人，那不是普通人，是总军，即便我愿意帮你，但是，风险太大了些。”
言外之意，还不如得了两百大洋的好。
我虽傻，可也明白他的意思。
我盯着他指节分明的手指，那一声声‘咚咚’的敲打声，令我的心凉了半截，“林大少爷，你以为，以你与林家的关系，总军府就那么容易唬弄吗？”
“此话怎讲？”
他挑起眉，轻柔的嗓音，依旧让我痴迷。
我佯装平静，端起茶喝了一口，“如果我告诉他们，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白大小姐，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是我一人，连带你，甚至是整个林家，都会受到牵连。毕竟，你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把我交了出去。”
他仔细听着，眸中神色晦暗不明，我知道，他应是有了顾虑。
便接着道：“小桃一直仰慕大少爷，只求大少爷能帮我渡过这难关，今后，为奴为婢，小桃都愿意伺候大少爷。”
这一刻，我赌上了我所有的自尊，为的，仅仅是林朗的一个点头。
我自认为，我爱他，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哪怕前面等待我的，是一条不归路。
许久，林朗忽然大声笑起来。
他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纤细的手指，“小桃，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简单的玩笑，我怎么可能舍得将你交出去呢
！”
我睁大眼，与他对视，小脸禁不住染上两抹红晕。
此时的娇俏，让林朗不由得惊叹，这般近距离看她，竟比平日里，更加漂亮夺目。
他心上顿时有了想法，既然她不是白府丫鬟，那留在自己身边，也未尝不可。
当晚，我随林朗回了红景镇，林家。
巡捕局的人暂时没搜到那边，而我，也见到了他的太太周凤如。
他领着我到林太太面前，我赶紧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开口：“小桃见过大少奶奶。”
“怎么？我的大少爷，这二儿还没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领三儿回来了？”
林少奶奶平淡地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微怔，同样是女人，她虽这般说话，可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不满。
林朗不悦地皱了皱眉，“凤如，看你说的哪里话，你身边不是缺个贴身丫鬟吗？从今天起，小桃就暂时留下，她从前也伺候过大户人家的小姐，比起那些笨手笨脚的下人们好太多。”
周凤如斜眼扫了我一眼，玩着手中的丝帕，“难得大少爷贴心一回，来，把头抬起来，让我瞅瞅。”
她伸出食指，在我面前勾了勾。
我抿着嘴，缓缓地抬起下巴，林少奶奶那一张精致的小脸，映入我的眼帘，她着一身浅色旗袍，妆容淡雅毫不妖艳，宛如小家碧玉让人舒心。
“大少爷，您这回啊，可终于算是有眼光了。”她盯着我看了看，说的话，意味深长。
林朗不答她的话，冲我点头微微一笑，背着手离开了这间屋子。
周凤如是一位恬静的女子，与她相处下来，我不得不承认，她比白若，的确更适合林朗。
她喜欢诗词歌赋，喜欢看书，喜欢弹琴，喜欢养花，所有白若嫌恶的，她都喜欢，唯独，不包括林朗。
林家在红景镇有两处宅子，自从林大少爷娶亲以后，便搬出了老宅，不再与林老爷子同住，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整天要面对那好些房姨娘们，烦躁得很。
周凤如素来安静，每每我进她房间，都是蹑手蹑脚，生怕吵着她看书。
我端着一盘红豆糕放在桌上，准备离去，前脚刚踏出房门半步，却听她叫住我。
“小桃，你过来。”温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慵懒，周凤如从躺椅上坐起来，合上手中的书。
“大少奶奶，有什么吩咐？”我站在她身旁，低头看着她。
“小桃，若是我没猜错，你应是喜欢林朗。”
她淡淡地说着，我的心‘咯噔’一下，赶紧跪下身子。
我站住脚，周凤如搭在我手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我跟她过去。
走到那女人面前，周凤如淡漠地开口道：“大少爷还真是有情有义，竟然将未过门的二姨太也接来了，看来，在他心里，的确把妹妹看得很重
。”
“那可不，大少爷对我呀，当真是好极了。”
那女人掩嘴笑起来，脸上满是浓妆看着十分怪异。
我忍不住用余光多看了两眼，想来，这便是林大少爷的二姨太秋珂淇。
连珂往淇上，不错的名字，不过，与她本人似乎并不太相符。
秋小姐的眼神往我身上瞟了瞟，傲慢地转过身去，不再看我们。
周凤如也不恼，唇角微微勾起，轻笑两声，“小桃，去看看大少爷上来没？”
江上，水流湍急，船舱外吹起一阵冷风。
我手里抱着一件黑色大衣，站在不远处看着林朗，他背着手立在船头，眉心蹙起目不转睛地望着下边搬运货物的工人。
他没察觉到我的出现，俊逸的轮廓映在我的双眸间，浑身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我悄声上前，将大衣披在他的双肩，“大少爷，风大，别着凉了。”
“小桃，你怎么出来了？”林朗偏过头，温暖的手掌覆上我冰凉的小手。
他紧紧地握着，任凭我如何使劲，都挣扎不开。
我低下头，羞红着脸道：“大少爷，你快放开，一会儿该被人瞧见了。”
然而，心中却期盼着，自己能够多感受一下他的温度。
我眷恋他的每一丝柔情，如同罂粟花开，痴迷已深入骨髓。
林朗拉起我的手，放到身前，嘴角轻轻上扬，笑得开怀：“瞧见就瞧见，难道谁还敢议论我不成！”
他望着我，满目含情，我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大少爷，咱们当真要离开这里，再不回来吗？”
春城，这座我与他相识的城市，想想，还是有些不舍。
白府没了，离开之后，我将该何去何从？
“小桃，今后你只需跟着我，终有一天，我会娶你进门。”
他凑在我耳边，暖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尖，轻柔地说着，世间最美的情话。
我惊喜地转过头，鼻尖蹭过他的脸颊，娇羞地开口：“大少爷，你……是说真的？”
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我迫切地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林朗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瞬间隐去。
“自然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人。”他伸出食指在我鼻尖轻轻刮了一下，宠溺地说道：“外面风大，你进里头去，期间多照顾一下凤如和秋小姐，你的事，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再说与她们听。”
他的承诺，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我浮起的心，在那一刻因他稳稳沉了下来。
从那日起，我便安心地待在周凤如身边，她是个明白人，自然看得出我对林朗的情谊，久而久之，我也不再解释，每当她问起，我都是沉默不语，当是默认
。
阮京，相较于春城而言，更加热闹繁华的城市。
林老爷子早就托了人在这儿买了一间老宅子，比起红景镇的林家大宅虽说要小了些，但也还是足够气派。
三月初五，林朗正式迎娶秋小姐进了林家。
我也是从周凤如那儿得知，秋小姐，不，该是改口喊姨少奶奶才对，她的父亲是红景镇德高望重的秋镇长，秋家上下，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因此，秋镇长早就替她准备好了丰厚的嫁妆。
红景镇一年一度的联亲盛会，姨少奶奶对林大少爷可谓是一见钟情，即便知道他刚娶了太太，也非是藏着自己的父亲吵着嚷着要嫁给林朗做二房。
秋镇长拗不过，他与林老爷子又是世交，女儿嫁入林家大抵是不会吃苦的，只好点头同意。
而林大少爷几乎没有推辞，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至于是冲着秋家的嫁妆去的，还是真的喜欢这姨少奶奶，结果不得而知。
院子里栽的桃树开了花，我站在树下，伸手折下一小段花枝，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林朗搂着秋珂淇从廊道上走来，他的手紧紧地挽着女人纤细的腰身，很是刺眼。
我赶紧低下头，将桃花藏在身后。
“大少爷，姨少奶奶。”
待他二人走近，我弯着身子，冲他俩服了服身。
林朗看了我一眼，正要开口，却见秋珂淇窝在他怀里，撒娇似地嚷道：“阿桓，你看看这丫头，真是没规矩，少奶奶就少奶奶，非喊什么姨少奶奶。”
听她的话，显然是对我刚才的称呼很不满。
我低头看着地上，心上不由得嘲笑秋珂淇，人家周凤如才是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她倒好，明明是二房，还硬说我的不是。
“小桃，以后喊少奶奶就成。”林朗清了清嗓子，面上并无任何不悦。
我哑然，只好应下：“是，大少爷。”
秋珂淇得意地笑着，那笑声听在我耳朵里，像极了挑衅。
“阿桓，咱们走吧，你还得给人家买首饰呢！”
我挺直了背，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视线落在林朗颀长的身姿上，思绪万千。
兴许，他爱秋珂淇多一些。
晚上，我将下午的事说给周凤如听，她放下手中的书，淡然一笑。
“她愿意做这少奶奶，我巴不得她早点拿了去。”
“大少奶奶，她比以往要刁钻得多，日后，肯定是要欺负到你头上的。”我皱着眉，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
连我都看得出，秋珂淇从未把她放在眼里，如今，仗着林大少爷的宠爱，更加得寸进尺。
我蹲坐在门外的墙角，双手抱紧了肩膀，眼眶打转的泪水终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为什么每次见到他的温柔，都是拥着别的女人在怀？
即便我认为，他嘴上说的，是口不对心的话，可那还是如同一把尖刀，刺痛了我的心。
我开始怀疑，林朗对我，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在秋珂淇无尽的刁难及讽刺中度过，比起周凤如，院子里的下人们更忌惮这个泼辣无比的姨少奶奶，我仍旧待在她身边，伺候她的生活起居，先前林朗提过将我换走，她嘴上答应说好，可实际，却偏要留下我，只为满足她彰显威严。
林大少爷宠她，这是不争的事实，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六月，微风徐徐，近段时间总是阴雨绵绵。
入夜，我服侍秋珂淇睡下，悄声地退出房间，把门关上。
我踩着小碎步子，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往院子后面的偏房走去。
忽然，脑袋撞上了硬实的胸膛，额头生疼。
“哎哟。”我呼喊出声，仰起头看清面前的人，“大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林朗贴心地抓住我的双臂，避免我身子往后跌去。
“这不是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他儒雅地开口，声音轻柔得很。
长长的走廊上，借着微弱的灯光，映出我俩一高一矮地身影。
彼时，其他人都已然进入梦乡，我痴恋地望着他的侧颜，连日来的思念瞬间消失殆尽。
“大少爷，你就莫要诓骗小桃了，姨少奶奶刚睡下，你轻点进去，免得吵醒她。”
很快，我眼底恢复清明，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就算再情不自已，却也不能让秋珂淇瞧见，否则，对我没好处。
我绕过他身侧，往走廊那头走去。
“小桃。”
他转身，唤我的名字。
我脚下顿了顿，没有回头，沿着长廊径直往前。
“你这丫头，何时学会了这倔脾气。”林朗嘴角抽了抽，大步上前追上我，他伸手，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小桃，我是真有话要跟你说。”
‘嘶’——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我站稳脚，“大少爷，有什么话你就快些说，我还有好多活没做完，不然，明日姨少奶奶少不了又得责罚我。”
林朗皱起眉，黝黑的瞳仁深深凝视着我，趁我不注意，用力把我拉到他的怀里。
我被他搂着腰身，脑袋近乎挨着他宽厚的胸膛，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我稍微动了动，想挣脱开来，没想到，他手下的力度加大不少，将我抱得更紧。
见我安静下来，林朗低下头，附在我耳旁，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那夜，我辗转难眠，反复思量着他的话。
他说，每每见我被秋珂淇责骂，刁难，他的心，会跟着难受。
他说，不愿再让我做个下人，受尽苦头
。
他还告诉我，他并非真正喜欢秋珂淇，而是想要依靠秋家的帮助，让他能在阮京站稳脚跟，这儿不比春城，更比不上红景镇，此番离开，林家花了太多的金钱，若是没有秋珂淇，生意上根本没有现钱周转，因此，他不得不假装十分疼爱秋珂淇。
这番话，让我不得不欣喜万分。
离开林家，在陌生的城市，我多少有些担忧，可是，有他的保证，我想，无论去哪儿，我都是愿意的。
翌日，我迟迟没有等到林朗出现。
秋珂淇将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坐在一旁摆弄着指甲，见我心不在焉，便骂道：“贱。丫头，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惦记大少爷？”
我回过神，赶紧上前替她捶捶肩。
类似的话，我每天都要听上很多遍，早就是百毒不侵了，但她不是，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盯着我，数落我，生怕哪一天，我真的把林朗从她身边抢走了。
我不由得暗自嘲笑她，林朗对她压根就没有爱，她还整天沉浸在想要独得宠爱的世界里，而不自知。
可笑，亦是可怜！
直到下午，林朗从外面匆匆回来，他冲进秋珂淇的房间，喘着气却不影响他的风度：“小桃，赶紧去收拾收拾，黄包车在外头等着。”
我喜出望外，终于是盼到他出现。
“阿桓，你这是做什么？”秋珂淇站起来，瞪了我一眼，缠了上去。
林朗接过我给他倒的茶，不悦地拂开她的手，视线落在我身上，“去吧，我先去前厅等你。”
等我出了房门，他跟着离开，任凭秋珂淇在身后大声嚷嚷，也丝毫不理会。
周凤如鲜少出门，我提着包裹来到厅前时，发现她竟站在那儿。
“大少奶奶。”
我轻声喊道，笑起来小脸露出两个小梨涡。
她回过头，抿嘴冲我微笑，将手里的一个金丝钱袋递到我手中，“听说你要离开，来，拿着这些钱，在外面不比家里，定然能够用上。”
“大少奶奶，我……”
“别推辞了，小桃，你是个好女孩，日后若是遇到个老实人便嫁了，凡事记得谨慎些。”
周凤如握紧我的手，叮嘱道。
我听着，心上有些不舍，她是一个好人，这点做不得假，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本该过着无关尘世喧嚣的生活，到最后，却又不得不屈服现实，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大少奶奶，小桃都记下了，你也要多多保重！”
这时，林朗在门口催促道：“小桃，走了。”
我应下，对着周凤如甜甜一笑，转身离去。
那日，我跟在他身后，踏进了仙乐门，见到了霏玲姐。
我目送着林朗离去，望着他宽厚、挺直的后背，再没忍住，眼泪流了下来
。
自始至终，离开的，仅仅是我一个人。
霏玲姐是仙乐门的管事，她手里夹着一支雪茄，略带嫌弃地打量着我：“模样长得不错，告诉姐姐，你都会些什么？”
对上她凌厉的眼神，我弱弱得应道：“我会洗衣做饭，端茶倒水……”
“等等，咱这仙乐门可不缺丫鬟，我是问你，会唱歌还是会跳舞？”
霏玲姐打断我的话，扯着尖细的嗓子喊起来。
她说的那些，我都不会。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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